嚴震生專欄》非洲如何看非洲裔的賀錦麗

美國總統候選人賀錦麗是美國史上第一位非洲裔／亞裔女性副總統。（美聯社）

美國總統候選人賀錦麗的父親是來自加勒比海牙買加的黑人，母親則出生於印度，上次與拜登搭檔參選、成功進入白宮時，她成爲美國史上第一位非洲裔／亞裔女性副總統。如果她這次擊敗川普，將同樣以這三重少數（triple minority）的身分，破天荒地登上總統寶座。

不過，在她確定代表民主黨投入總統大選後，川普竟然對其族裔背景提出質疑，指出賀錦麗過去都是以印度裔自居，不知何時變成非洲裔，暗指她是因爲想要爭取後者的選票，才做出這樣的認同。川普的指控，當然是無的放矢，不過賀錦麗的非裔背景，確實與大多數的美國黑人有所不同。

前總統歐巴馬雖然被認定是非裔，不過他的母親是白人，父親則是來自非洲肯亞的留學生，因此他缺少了奴隸後裔的背景，同時又不是在黑人較集中的大都會貧民區長大或是南部出身，因此他雖然是非洲裔，也是美國人，但他不算是傳統認定的非裔美國人（Obama is an African and he is an American, but Obama is not an African-American）。賀錦麗與歐巴馬的情況類似，但更少了些美國的元素；父母親是分別來自牙買加及印度的留學生，兩者最終靠着專業歸化爲美國籍。

賀錦麗與歐巴馬都出生在美國，在屬地主義認定標準下，他們都是不折不扣的美國公民。過去川普質疑歐巴馬不在美國出生，認爲他沒有資格選總統，創造出一個「出生主義」（birtherism）的懷疑派。4年前，川普更是走火入魔，連美國憲法都搞不清楚，就揚言因賀錦麗父母親不是美國人，故她沒有資格選副總統。

如今川普又將矛頭指向賀錦麗的族羣認同，故意表示這位總統候選人以印度裔背景爲榮，言下之意是賀錦麗不屑承認她的非洲裔血統，藉以分化賀錦麗與她的非洲裔支持者。川普這個話術顯然未能奏效，最新民調顯示賀錦麗民調已超越川普，更重要的是她在非洲裔的支持度也在提升中。

如果賀錦麗的非洲裔背景受到質疑，非洲國家究竟如何看待這位可能入主白宮的民主黨總統候選人？首先，賀錦麗與歐巴馬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父親並非來自非洲，而是加勒比海，以地緣關係來看，非洲人感覺歐巴馬是他們的弟子，與非洲大陸的淵源非常直接，賀錦麗父親的先祖當然也來自非洲，但畢竟難以追溯其根源。

其次，歐巴馬在結婚前後，兩次到肯亞尋根並探望他的親人，他的第一本書《歐巴馬的夢想之路：以父之名》（Dreams from My Father： A Story of Race and Inheritance），對他初次返鄉有相關的記載。賀錦麗雖然沒有非洲的親人，但她小時曾到過尚比亞探望在當地負責處理羅德西亞難民的印度官員、就是她的外公戈帕蘭（R. V. Gopalan），也在2023年出訪尚比亞時，做了尋根之旅，找到外公曾經住過的街道（房子已拆除）原址，來強化她與非洲的連結，獲得非洲媒體相當正面的報導及迴應。

最後，歐巴馬在任內的2014年推動第一屆的美非領導人高峰會議（United States-Africa Leaders Summit），賀錦麗的上司拜登總統則是在2022年與非洲各國領導人進行第2次的美非峰會。此外，除了拜登本人之外，過去3年美國政府的重要官員（副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財政部長、商務部長、駐聯合國大使、貿易代表）及第一夫人都去到非洲訪問，人數及次數遠遠超過川普任內的閣員。

川普曾在任內宣稱非洲國家像茅坑（shit hole），後來又改口說是茅房（shit house），無論哪個，都是貶抑污衊的用語，非洲人當然不希望這位帶有種族主義色彩的政治人物重返白宮。

賀錦麗在今年5月尚未成爲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時，曾在以副總統身分接見肯亞總統魯託（William Ruto）的場合，宣佈推動協助非洲網路普及率從目前的4成達到8成的夥伴計劃，促成非洲的數位轉型（digital transformation）。如果她當選總統，這個夥伴計劃的持續可以預期，川普就不見得願意擁抱此倡議。

最後，川普在以哈衝突中，力挺以色列總理尼坦雅胡。而南非在今年初向國際法庭指控以色列在巴勒斯坦犯下種族滅絕（genocide）的罪行，已經引起許多共和黨國會議員的強烈不滿，如果川普當選，南非甚至是整個非洲都有可能是川普報復的對象。在此強烈的對比下，個人相信非洲更願意看到的是賀錦麗的勝選。

（作者爲國立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