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上野下】包子逸/心願發射

心願發射。圖/包子逸

沒帶過孩子的人可能不熟悉一項防不勝防的人類天性──但凡長得像按鍵的機關,孩子都必須按一按。

一般來說孩子並不清楚按鍵的後果,反正按了再說。緊急通話的紅色按鈕估計最常收到幼童的無聲來電,「您好,請問需要幫忙嗎?」幼童:「……」(翻譯:沒事,單純想按按看。)

如果不想讓精密儀器最後落得必須格式化重設的下場,最好落實有效的防按措施,加裝護欄、按鍵上鎖等等。帶孩子去公共親子廁所時,務必確實讓孩子坐上限制幼獸自由行動的寶寶椅,否則按鈕狂勢必會趁着成人最不情願的時刻,晃到門口按下寫着大大「開」字的綠色圓鈕,逼使最優雅的成人面目猙獰破音大吼:「不─要─按!」

從這個角度來看,副駕駛座明令幼童不宜,保護的極可能不是幼童,而是無辜的駕駛員──誰知道幼獸是否會按下什麼不明不白的噴射鈕呢?

孩子的按鈕癖儘管讓人疲於奔命,然而多半落在可以收拾殘局的合理範圍。我倒是希望在某些時刻手上握有關鍵性的按鈕,解決無以爲繼的困局,好比說非得分手的時候,或者開會的時候。有些會議之冗長、之無建樹,逼人放空至外太空,繼而聚精會神地幻想:假使按下手中自動筆的筆頭,講臺上那位先生或女士便會倏然被吸入地底三萬呎。

發現了嗎?野柳海邊鑲嵌了許多按鈕狀的奇石──彷彿公然邀請巨大的食指摁下它,彷彿正等待關鍵時刻嗶嗶作響併發射宇宙超能波;理想中,波長所及之處都春暖花開,福如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