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爲鑑：西蒙斯和歐文，還能挺多久？
西帝站在富國銀行中心球館大門口，聽着那首離歌，內心一片荒蕪。
他以爲美帝是最自由的，如果自己不想打，便可不打，如果自己想走，便可以走，沒曾想數月之間，拒絕報到沒用便懶散訓練場，懶散被逐便宣告心理障礙，心理障礙也被戳穿之後，業已機關算盡，豪宅賣不掉還要交稅，每月一臺豪車的購買計劃也破產了，很可能這份破產還要擴大，只出不進的日子裡，他已成爲反向貔貅。
多麼悲哀，不用猜，在費城沒有人會給他愛，大帝那個biAtch就算躺在醫院都能笑出聲來，多麼暢快。
西帝想，歌裡唱的不太對。
想走不能走，才最寂寞。
道格-裡弗斯不打算提這件事，過去這個月，他剛剛贏下生涯第1000場勝利。作爲千勝教練，他有理由放下那碗雞湯了，他最近不太提起西帝，他總說球隊很團結，卻絕口不提5個月前，上個賽季最後一個夜晚的新聞發佈會，記者問了那個問題，他如同斷電般給出了那個回答。
——“你還相信本-西蒙斯是冠軍球隊控衛嗎？”
——“我不知道。”
老裡不會想起這段對話，不會深究這段對話究竟帶來了什麼樣的影響——他是著名的球員教練，口嗨大師，經驗豐富，絕對不會在這種陰險的問題上面翻船；他也絕對不會迴應約什-史密斯拍攝的那段視頻，視頻里約什說老裡缺乏臨場應變，導致球隊在季後賽頻頻被翻盤，這倒沒什麼，他還說“我現在知道你老婆爲什麼離開你了，你沒法兒硬變啊。”
老裡當然會應變，至少在1991年的秋天，他的隨機應變快到令人心疼。老裡不憚於將這段個人體驗分享給西帝，他說那是1991年秋天的故事。
1991年10月，30歲的老裡剛被老鷹交易到快船，訓練營開始前，他找到球隊索要一份1年400萬的續約合同。我們不知道當時裡弗斯身邊有沒有裡奇-保羅，但無疑這樣的要求是荒謬的，因爲1992-93賽季整個聯盟年薪超過400萬的球員只有大衛-羅賓遜和邁克爾-喬丹兩人。
但這不是錢的問題，這件事真正的荒謬之處在於裡弗斯索取的對象名字叫唐納德-斯特林。熟悉快船歷史的朋友都清楚斯特林是什麼樣的老闆，沒有誰比斯特林更擅長給球員開出一份又一份慷慨的最低合同，一名黑人想從斯特林褲子口袋裡掏錢，可能比從他褲襠裡掏出其他東西更難。
很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裡弗斯就已經罹患妄想症了，他認爲自己只要罷工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於是他缺席了球隊前三週的訓練營。快船和斯特林毫不在意，作爲迴應，他們開出了一紙9000美元的罰單。
裡弗斯回憶那19天罷工，說自己整天坐在家裡如坐鍼氈擔心罰款，於是他選擇屈服，重返球隊，拿回了自己被罰的錢，“是的，在那個時代，只要你回來，錢還能退給你。”
當然這不是裡弗斯敘事的重點，他的重點是自己重返快船訓練營那一天發生的事情：“教練向隊友們介紹了我，我還沒認全他們，但首先我發現有幾個人遲到了，於是我挺身而出說了些諸如‘這可不職業啊’之類的話，教練很感激我的。”
不知道里弗斯講這個段子是想表現自己與生俱來的領導能力還是什麼，總之，他是在今年10月份西帝突然重返費城的日子裡講出這個本質上的慫逼故事的，在那個節點上，也許老裡的妄想症再度爆發了，而更大的可能則是老裡潛藏在故事裡的暗示：老子當年他媽的會因爲9000塊錢屈服，你現在面臨的可是820萬美元的鉅額罰款！
你服不服啊？
很顯然，西帝不太服，他最親密的戰友兼老鄉歐文也不服。距離籃網發佈準禁賽令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歐文還在泛宗教主義和推特起義的道路上一往無前，基督、真主、太陽神和薩滿在他的社交媒體上你方唱罷我登場，向美帝“這個爛透了的體系”擲去的標槍也從未停歇。
堅持了19天的老裡顯然不是年輕人的榜樣，史海鉤沉，兩位澳大利亞天才還是能從聯盟既往歷史中撈出幾位鐵骨錚錚的罷賽前輩作爲更好的典範。當然了，這些前輩絕大多數都是爲了錢，和裡弗斯並無本質不同，只不過他們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古斯-威廉姆斯是其中最傑出的代表。
除了羣友鐵山，現在恐怕沒什麼人還記得古斯，就像年輕的球迷未必知道還有超音速這麼一支球隊一樣。但在1979年，超音速連續第二年殺入總決賽，連續第二次面對華盛頓子彈，上一年他們3-4惜敗，這一年他們4-1完勝，丹尼斯-約翰遜是總決賽MVP，兩支球隊合計有三名名人堂內線（西格瑪、昂塞爾德、海耶斯），但25歲1米88的矬子古斯纔是賽場上真正的巨人，三分線出現之前的最後一個總決賽上，他場均出場36.6分鐘就有29分3.6籃板3.6助攻1搶斷入賬。
古斯不是那種在一個系列賽中突然爆發的小人物，自打1977年轉會超音速後，他就是這支球隊的得分王，中遠距離幹拔跳投愛好者，兼具進攻發起者和終結者雙重身份，最關鍵的是哥們兒還有傳球和防守，人送外號“巫師”。名字可能看不出什麼，但綽號一定不會騙人，這麼炫酷的綽號，自然說明了古斯的球風有多炫酷。
拿到總冠軍之後，古斯開始邁向生涯巔峰，1979-80賽季他場均22.1分3.4籃板4.8助攻，進入最佳陣容二陣，MVP票選排名第8，超音速拿下56勝。但70年代結束了，拉里-伯德和魔術師來了，古斯和西雅圖走到西部決賽，遇到的是便是由賈巴爾和魔術師領銜的湖人，他們被4-1掃地出局，半個月後，湖人奪冠。在這一年的季後賽中，古斯從未掉鏈子，他場均砍下23.7分4籃板5.6助攻2.3搶斷，命中率51.4%。這一年魔術師贏到了最後，但巫師也不能算輸。
然後，古斯成爲了自由球員，他已經準備好掙大錢了，此前他的年薪是17萬，超音速給古斯準備的合同是5年250萬，據說這份合同裡還包括一輛勞斯萊斯、一套西雅圖的共管公寓、舊金山的房地產、股票、年金和績效獎金。
雖然如杜蘭特般英年早謝，但古斯才26歲，聯盟最傑出的後場之一，超音速最輝煌時代的功勳，他想要的更多，至少80萬一年吧。
什麼是門面啊
更關鍵的仍是歷史機遇問題，那個年代的“自由球員”遠沒有現在自由：這是“限制自由球員”制度上臺之前的最後一年，從下一年開始，自由球員可以接受任何其他球隊的報價，除非他的母隊匹配。但在這一條款生效之前，古斯和超音速之外的其他球隊需要面對的是“轉會補償金”制度，自由球員轉投其他球隊，母隊將得到“球員”“現金”“選秀權”兩兩組合的補償，這讓古斯的市場價值被急速壓縮。
古斯選擇訴諸法庭，卻未得到法律的支持，於是他能做的事情就很少了，基本上只剩下和超音速磨合同。
古斯磨了整整一年。
在這一年裡，他選擇避開媒體和超音速，把合同問題交付經紀人斯拉舍打理，然後在紐約、華盛頓和奧克蘭各處自己的宅邸晃悠，每天舉重、釣魚，偶爾去打場野球，還考慮過買下奧克蘭市外的一處農場，只是出於對未來自己還能掙多少錢不夠明朗，這筆交易遲遲未能達成。
即便超音速老闆舒爾曼在各種公開場合表他說古斯要的實在太多了，但事實證明古斯要的可能並不算太多。沒有古斯的超音速戰績急速下滑，他們在1980-81賽季只打出了分區墊底的戰績，四年來第一次無緣季後賽。主教練威爾肯斯想念古斯，內線核心西格瑪想念古斯，西雅圖的球迷們想念古斯，“我們要古斯”的郵件塞爆了超音速管理層辦公室門口的郵箱，球隊總經理沃爾科克說自己走在街上，都會有人問他古斯什麼時候回來。
一年之後，萬衆期待之下，古斯回來了，他帶着一份5年300萬的合同回來了，歇了一年，多掙了50萬，沒有任何懲罰，只有歡迎和感恩，在聽說古斯終於與球隊簽約之後，威爾肯斯教練深情地親吻了沃爾科克。西雅圖人的激動之情很有道理，古斯歸來之時就好像他從未離開，1981-82賽季他打出了生涯巔峰之年，場均23.4分3.1籃板6.9助攻，帶隊拿下西部第二戰績52勝，MVP榜第5，入選全明星和最佳陣容一陣，和教練鬧彆扭的魔術師則被擠到二陣。
以及，古斯還在這一年榮膺“最佳迴歸獎”的獎項，只要聽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個獎是在讚美些什麼，但這玩意兒太奇怪了，你得打出至少一年稀爛的表現或者乾脆受傷，以及像古斯這樣一年不打纔有可能在第二年拿下這個獎，總體來多少有點不夠吉利，於是在1985-86年之後這個獎就被改爲了“最快進步獎”，感覺就積極向上了許多，唯一的遺憾是偉大的邁克爾-喬丹榮譽單上少了一個獎。
古斯回來了，而古斯罷賽的餘波還在西雅圖繼續。古斯缺席的一年裡，超音速送走丹尼斯-約翰遜，從太陽換回了4屆全明星後衛保羅-威斯特法爾，可惜流年不利，這一年古斯不在，威斯特法爾自己也在遭遇腳掌應力性骨折賽季報銷。接下來他面臨的狀況和前一年的古斯幾乎一樣，他成爲了自由球員，但西雅圖擁有匹配合同的權力。
當然，還有一個關鍵點威斯特法爾和古斯也一樣，他的經紀人也是斯拉舍。
來的時候都是小甜甜，續約就是牛夫人
所以當超音速將20萬年薪報價擺到威斯特法爾和斯拉舍面前時，拉鋸戰在所難免。威斯特法爾想要的是70萬到80萬年薪，如果他健康，以他的江湖地位，這就是他應得的，但他不健康，他有應力性骨折，在那個時代，應力性骨折的代言人是比爾-沃頓，而罹患應力性骨折的比爾-沃頓則是災難的代言人。
更何況，威斯特法爾31歲了。
在超音速老闆舒爾曼看來，自己能夠爲威斯特法爾拿出20萬年薪，已經“像聖誕老人一樣慷慨了”。
於是威斯特法爾同樣選擇閉門不出，但他的結果比古斯差得多，從1981年2月賽季報銷之後他等了差不多整整1年，才從尼克斯那邊得到了一份15萬年薪報價，西雅圖放手了，他爲尼克斯打完了賽季剩下的18場比賽。
在自由球員轉會規則逐漸明晰之後，母隊已經逐漸失去了低價強行留下自由球員的能力，聯盟開始用伯德條款、羅斯條款、老將條款等方案，從多給錢的角度來幫助母隊留下球員。但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規則，經紀人和律師們每年掙那麼多錢，多半都花在給規則找bug上了，利用bug幫主顧爭取更大的合同是他們的天職，80年代之初的斯拉舍沒有做錯什麼，90年代初吉姆-傑克遜的經紀人特米尼也沒有做錯。
1992年達拉斯小牛在第4順位選中了吉姆-傑克遜，然後傑克遜就開始罷賽，原因很簡單，傑克遜按照當時市場行情下的新秀報價算下來，自己應該能拿到6年2100萬到2500萬，但當時的小牛老闆唐-卡特卻很坦承地告訴傑克遜：“孩子，我們不會給後衛這麼多錢，因爲你看我們隊倆後衛蘭迪-懷特和道格-史密斯就沒值回票價。”
傑克遜也很真誠：“無意冒犯啊唐老闆，這兩位打不出來和我沒關係。我是第四順位，我只要市場價。”
唐老闆動之以情曉之以利：“孩子啊，只要你簽約下這份千萬級別的合同，我們還能另外給你一百萬簽字費，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啊。”
傑克遜當時只有22歲，但他的回覆很堅定：“我從未見過百萬美鈔，但如果我不能得到我應得的，我不會簽下這份合同。”
接下來的事情和古斯罷賽事件幾乎如出一轍，傑克遜罷賽了整整140天，期間他宣佈自己“絕對不會爲小牛打球”，甚至準備重返大學再上一年，參加下一年的選秀。
140天后，小牛屈服了，他們獻上了一份6年2000萬美元合同，傑克遜重返賽場，他拿到了所有的錢，也沒有因爲少打球而損失什麼。簽約當天，唐老闆和小牛管理層紛紛給傑克遜送上擁抱和親吻，“嘿孩子，老開心我們終於達成協議了。”
但傑克遜事後告訴我們，你不對資本家亮出鐮刀和鐵錘，他們根本不會屌你。唐老闆拒絕給出大合同的140天裡，聯盟總裁大衛-斯特恩就曾經授意說“不能給這幫小逼崽子這麼大的合同了”。而在傑克遜看來，最終他能夠拿到自己心儀的大合同，則是因爲他在這140天裡起訴了NBA和小牛隊並最終獲勝。
傑克遜罷賽事件兩年後，1994年狀元秀格倫-羅賓遜再次獅子大開口，以拒不簽約威脅球隊送上了一份10年6815萬的超級新秀合同，NBA這才痛下決心，設定了新秀標準合同。
當然了，爲了錢和球隊鬧翻罷賽，這種事情大家都能理解，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要麼成爲裡弗斯和威斯特法爾，要麼成爲古斯和傑克遜，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
在所有因爲錢不到位拒不打球的案例中，李-沙弗爾最爲異類，他是1960年選秀第五名，排名前二的是奧斯卡-大O-羅伯特森、傑裡-韋斯特，排在他後面的是萊尼-威爾肯斯。沙弗爾被NBA選中之後，先去AAU打了一年，才重新加入NBA，第二年就場均18.6分，入選全明星，第三年他因爲腿傷只打了41場，然後就作爲費城交易張伯倫的籌碼之一被送往聖弗朗西斯科勇士。
沙弗爾沒有去勇士報道，他再未打過一場NBA比賽。即便勇士給他送出了一份4萬美元年薪的合同，也沒有打動沙弗爾，那是1965年，傑裡-韋斯特和埃爾金-貝勒年薪都只有2萬到2萬5。
24歲的沙弗爾如此決絕的原因很簡單，別處掙得更多——當時北卡羅萊納州最有名的商人之一比利-凱南找到他說：“年輕人該乾點正經事，職業籃球不掙錢，強如張伯倫也就那麼回事。”沙弗爾覺得很有道理，遂退出籃壇，跑去和凱南一起創辦了一家石油運輸公司，凱南給了他10%的公司股份。
如今沙弗爾82歲了，他說自己常常懷念當年打球的日子，他永遠記得1963年在洛杉磯打的那場球，19分鐘內砍下12分，轉頭看見場邊端坐的名媛朵麗絲-戴笑顏如花正在望向自己。別忘了，那是張伯倫的兩萬時代，大家打着籃球，肌肉與肌肉碰撞，汗水與淚水交織，職業籃球場幾乎就是風月場本身，3個小時的籃球賽根本無法耗光這些人類高質量男性的精力，每個深夜的巔峰賽場上瀰漫的男性荷爾蒙究竟會被誰接收，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沙弗爾繼續打球，他相信自己至少能夠入選10次全明星，至少勇士願意爲他付出的薪水可以作爲一點小小的佐證。
但沙弗爾不爲所動，轉身離開。他說自己從未後悔，因爲“那家公司的10%股權還不賴。”
“那家公司”現在有8500多名員工，年收入計算得用billion這個單位，確實不賴。
雖然這個世界正在無可避免地向着庸俗滑落，但讓我們高雅一點，姑且認定一件事實，那些真正難以解決的問題，永遠都不是錢的問題。NBA賽場上最難唱圓的離歌，多半和錢關係不大。
和西帝一樣因爲痛恨球隊而不願意上場打球的人大有人在。大夢在1992年做過一次，吉巴在2019年做過一次，哈登到2020年又來了一回，但他們罷賽持續的時間實在太短，顯得了無痕跡。歷史上當然也有意志力品質特別堅定，不爲金錢所動的，1989年榜眼秀丹尼-費裡就是典中典。
“救命！快船把我選中了，怎麼辦？”
被快船用第二順位選中的當晚採訪中，費裡還是講了一些諸如“感謝快船圓了我的NBA夢想，我會爲他們竭盡全力”之類的片兒湯話，但轉頭他就把“夢想”拋諸腦後，因爲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鋒線已經滿員的快船爲什麼會選擇自己，最終他選擇接受了意大利聯賽一傢俱樂部的百萬美元合同，漂洋過海去打球。
在出發前的聲明中，費裡說快船是一支前途無量的球隊，說自己雖然熱愛NBA但“無法拒絕領略別樣文化的誘惑”。費裡是內斂而優雅的，他有許多話沒有說出口，某位匿名球隊經理替他說了：
“沒有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願意和快船發生任何關係。”
當時的快船在NBA就是墳場的代名詞，他們自從1978年由布法羅勇敢者隊遷徙爲聖地亞哥快船之後，到選中費裡的1989年，11年間從未進過季後賽，卻換了6名主教練。
在當時的規則下，即便費裡跑到國外，快船仍有他職業生涯頭兩年的簽約權，如果他們願意，他們仍然把控着費裡的職業生涯。當然他們沒有這麼做，沒有那麼大的仇恨啦，他們最終順從了費裡的意見，很快便將他交易了出去。
現在回看那個時代，費裡和快船的小故事根本不值一提，但這筆交易卻很重要，因爲快船總經理埃爾金-貝勒用費裡和雷吉-威廉姆斯換回了騎士的羅恩-哈珀。
之所以這麼重要，是因爲這次交易直接拆散了馬克-普萊斯、羅恩-哈珀、布拉德-多爾蒂這三名年紀不超過25歲的年輕組合，他們剛剛在前一個賽季取得57勝排名東部第二，雖然遭遇了喬丹的“最後一投1.0”，但還遠遠沒到就地解散的地步。而哈珀本人在交易前爲騎士打了最後7場比賽，場均22分6.9籃板7助攻2搶斷1.3蓋帽的輸出。事實上哈珀被交易根本與籃球原因無關，只是因爲當時他被捲入了販毒集團案，儘管球隊總經理和主教練力保，老闆岡德還是下了逐客令，快船才因此撿到一個大便宜。
哈珀如何在兩年後幫助快船首次殺入季後賽不提，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騎士在90年代大幕即將徐徐升起之際執行的這筆自殺式交易，在多大程度上幫到了喬丹的第一個三連王朝。
費裡在羅馬呆了一年之後，回國加入了騎士。在費裡之前，1980年第11順位被小牛選中的KIKI範德維奇同樣拒絕加入球隊並罷賽了30場，最終他也被交易了，但後來範德維奇成爲了兩屆全明星和掘金名宿，他不願意去當時剛剛加入聯盟的小牛看起來就頗有點道理。至於費裡，他只是用後來多年羸弱的賽場表現證明了自己一年前那通亂七八糟的“愛惜羽毛”“潔身自好”純屬無病呻吟和矯情，最終他成爲了歷史上最水的榜眼之一。
有因爲憎惡離開的，自然也有因爲愛離開的。愛分很多種，至少在歐文的思路中，他灑向人間的都是愛，只是在網友看起來更像狗血。
1982年26歲的火箭首發小前鋒羅伯特-裡德正值當打之年，他比歐文果斷多了，直接選擇退役，只因“我要看看自己在上帝眼裡的位置，我必須從旋轉木馬上下來一段時間。”
退役前他穿50號
裡德打小就是虔誠的五旬節會教徒，但進入NBA之後他很快過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
有多迷？他的車從1977版雷鳥換成了德爾塔98，然後是奔馳450SL，他說自己希望擁有一切，擁有豪車華服，擁有無盡的名聲，每到一處，都有人高呼：“看哪！那是羅伯特-裡德！”
有多醉？有一天裡德參加了新結交的朋友J博士歐文舉辦的宴會。J博士是當代巨星，但裡德也在1981年追隨摩西-馬龍闖入過總決賽，同樣引人矚目，至少引起了J博士老婆的注目。她從女廁所裡出來走到裡德身邊，調笑道：“羅伯特，你今晚有約嗎？”
“沒有，怎麼？”
“是這樣，”歐文老婆說，“我剛纔在裡面聽到有七八位女士想和你共度春宵。”
在當時，至少有一位女士做到了這一點，但這並不能證明裡德內心深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後來裡德的正牌女友懷孕了，但裡德感覺自己不想結婚。
——突然，可能就是一瞬間，曾經一度虔誠的裡德被重新喚醒了，他發現自己迷失了道路，他試圖找回曾經的自己，而他的母親也不斷打電話來提醒他：你已經遠離了教義、遠離了家庭、遠離了從小學到的一切，明亮的燈光瞎了你的狗眼，歸來吧，你這迷途的羔羊崽子。
於是在1982年夏季聯賽期間，裡德像瘋了一樣打球，沒事兒就往地板上摔，就指望傷病能夠讓自己緩一緩，但上帝豈能被這等小把戲瞞哄，折騰了大半個夏天，裡德發現自己渾身每一根韌帶和骨頭都表現得無比健康。而另一件小事也讓裡德憂心忡忡，火箭交易了摩西-馬龍，裡德覺得球隊會因此更依仗自己，那還得了？再這麼打下去，下一步豈非就是全明星、最佳陣容、更大的合同和更多的車子、房子、女人以及孩子？
這也太可怕了，備受煎熬的裡德唯有痛下決心：退役。
裡德回到了家鄉小鎮，回到了自家門口那座簡易教堂，母親和祖母在那裡等着他。
裡德在教堂邊上租了一間小公寓，和已經生下孩子的女友結了婚，然後每天去教堂做齋事。但上帝不負責發錢，裡德還得養家餬口，他在附近一家折扣店當店長，每週收入224美元，比他在NBA的周收入少了6400美元。
NBA球員基本上不用擔心生活，但折扣店店長就不同，裡德每天早上5點半就要起牀去上班，每週工作60個小時，才能勉強維持店裡的生意，裡德說“這段工作經歷對自己幫助很大”。
身邊很多人都認爲裡德都這樣了，將來註定是要做牧師的，但裡德保持了謙遜，“牧師比美國總統還要難做，因爲他要引渡靈魂。我還嫩得很，只是教會成員罷了。”
裡德當然只能當教會成員，上帝對他的點化作用可能還不如店長身份帶來的觸動。一年之後，裡德跑回了火箭，火箭也給了他一份合同，照例領下年薪40萬，他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他又買了一輛保時捷。
裡德對自己過去一年的退役生活很滿意，火箭可能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疑問，只是有點驚訝，因爲他們覺得裡德這麼虔誠的人怎麼也應該退役個兩三年再回來，也可能就不回來了。這他媽回來的也太快了點吧。
火箭沒有抱怨的另一個原因是他們交易走了摩西-馬龍，又失去了裡德，球隊戰績在過去一年一落千丈，結果就得到了狀元秀拉爾夫-桑普森（當然這也有球隊順勢擺爛的成分在），更妙的是裡德回來後火箭戰績仍未見起色，火箭又在下一年的擲硬幣大戰中獲勝（當然這還是有球隊順勢擺爛的成分在），最終選到了奧拉朱旺。
上帝有沒有照顧好裡德我們不知道，至少這兩年上帝應該是充分照顧了火箭，也許是對他們痛快放裡德回去侍奉自己的一種表彰吧，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現在回過頭來細琢磨下歐文的信仰情況，以他兼聽則明的多元信仰方式來看，這麼多神祗總有一個會保佑到他。籃網也應該以史爲鑑，向火箭學習，寧可信其有，注意分寸，保留空間，不要不識好歹，該放手時就放手，否則，據我觀察歐文信奉的幾個神靈中，頗有幾種是不很好惹的凶神類型。
至於西帝的下場我也不敢妄斷，以史爲鑑的話，帶有銅臭味的故事最終還是以銅臭味收尾，不信你來聽，富國銀行中心球館大門口西帝的耳機裡，信還在唱歌：
一開始我相信，偉大的是自由
最後我無力的看清，強悍的是沒錢
你還是選擇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