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殿堂奧賽博物館有哪些魅力?
◎王建南
當地時間5月6日下午,在法國巴黎的奧賽博物館大門外,法國總統馬克龍夫人布麗吉特一襲紅裙,熱情迎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夫人彭麗媛,一同觀賞名爲“巴黎1874,創造印象主義”的主題展覽。從中央電視臺播放的畫面中,我們可以捕捉到諸多19世紀的名畫。兩國元首夫人欣賞了哪些畫作?奧賽博物館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這要先從印象派說起。
莫奈《日出·印象》
1874年4月15日,莫奈、雷諾阿、畢沙羅、塞尚、莫里索等一批年輕畫家聚集在巴黎卡普辛大街35號攝影師納達爾的工作室,舉辦了日後震驚世界藝壇的“無名藝術家、油畫家、雕塑家、版畫家協會”展覽。30名藝術家共展出了165件作品,其中大部分畫作一反歐洲幾百年來在畫室中作畫的傳統,來到大自然,在陽光下完成。
印象主義的標誌性作品《日出·印象》也被從巴黎馬蒙丹莫奈博物館借來安放於此。在這幅畫中,莫奈描繪的是自己的家鄉、位於法國北部諾曼底地區的勒阿弗爾。這是1872年的一個清晨充滿霧靄時的港口景象。畫面上一輪紅日冉冉東昇,港口、碼頭、舢板在霧中時隱時現。朝陽倒映在海面上,盪漾出橙色的波紋,光線和色彩的真實感及層次感被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喧噪》雜誌記者勒魯瓦參觀展覽之後,借用這幅畫題撰寫了一篇評論文章,將這批青年畫家的作品嘲諷爲“不過是印象而已”。“印象派”由此得名。
莫奈《聖拉扎爾火車站》
當火車這個現代文明產生的龐然大物剛出現的時候,19世紀的年輕畫家們按捺不住對它的好奇,紛紛收入畫中。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又是由莫奈完成。面對着既笨重又靈活、既粗夯又迅捷的火車駛入站臺,莫奈興奮得像個孩子,他興趣盎然地提起畫筆,面對着衝入站中的火車當場作畫,一口氣畫了12幅,形成了一個系列。
兩國元首夫人共同欣賞的,便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幅——1877年的《聖拉扎爾火車站》。莫奈巧妙地利用了火車頭釋放出的蒸汽爲載體,將透過高大玻璃頂棚傾瀉而下的光線所形成的色彩變幻,既準確又富有詩意地記錄了下來。從火車頭升騰起的一團團藍紫色氣體,給周圍的一切鍍上了一層夢幻的金黃色。火車,這個強大無比的工業產品,打破了傳統的秩序和靜謐。莫奈選中寫生的聖拉扎爾火車站是巴黎6個火車站中最大的一個,是他來往於巴黎和自己居住的阿爾讓特依時的必經車站。
雷諾阿《煎餅磨坊的舞會》
莫奈的好友雷諾阿更喜歡“抓取”光影下普通巴黎人在勞累之餘的愜意時光。他最著名的作品《煎餅磨坊的舞會》是一幅大畫。儘管畫幅規格很大,卻是在露天完成。雷諾阿的寫生地點位於巴黎蒙馬特高地一家廉價的酒館。
畫面中陽光斑駁,人物以鬆散、明亮的筆觸呈現。雖然很多畫中人物都穿着黑色的套裝和連衣裙,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即使是這些深色的色調也是由千變萬化的顏色組成的。雖然畫面上充滿了歡樂舞蹈的人們,但是畫中的主角仍然是光。這幅畫作是雷諾阿進行的一場色彩實驗:他運用了多變的筆法記錄下1876年某個下午的私密時光。事實上,此幅畫作也相當紀實,畫中的許多人均爲雷諾阿現實生活中的友人與熟人。
《煎餅磨坊的舞會》旁是《鞦韆》,完成於同一年。雷諾阿以藍、綠、紫爲基調錶現暗部和投影,以黃色、玫瑰色等色爲亮部,筆觸斷斷續續,重複再重複。整個畫面將陽光明媚下搖曳的光影與畫中男女的竊竊私語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使人倍感平凡生活的美好。
凡·高《自畫像》
想當年,印象派共舉辦了八屆畫展,其中孕育與分離出後印象派。這個派別有三名大將:塞尚、凡·高、高更——他們雖受教於印象派,卻發展出與印象派幾乎截然不同的藝術主張。後印象派畫家不滿足於印象派的“客觀主義”表現和對外光及色彩的片面追求,轉而強調抒發創作者的自我感受,表現“主觀化了的客觀”。這其中以凡·高最爲突出。
兩國元首夫人在展廳中仔細觀賞的兩件作品均爲凡·高的代表作。繪製於1889年的《自畫像》是畫家去世前一年的作品。畫中的凡·高着正裝,神情異常嚴肅地注視着觀衆——其實他是在鏡子裡審視自己。背景是炫動扭曲的灰藍色線條,似星雲,似杉樹,似火焰。
1889年5月,36歲的凡·高住進普羅旺斯的聖雷米精神病院,在這裡治療了一年。這期間,畫家依然堅持創作。出院之後的凡·高於1890年創作了《午間休息》。這是一件臨摹他終身的偶像弗朗索瓦·米勒的同名作品。一對農民夫婦躺在麥垛旁休息。大片金燦燦、黃澄澄的麥田與麥垛帶來了豐收的喜悅。凡·高對辛苦勞作的農民傾注了巨大的同情和關切。而他那極富絢麗感的色彩和扭動的短筆觸,將米勒的簡練、樸素與凝重演繹成了狂野奔放的生命力宣泄。凡·高以獨有的技法,將日本浮世繪的畫面分割方法與線條的表達融入到西方傳統的透視法與色彩塑造之中,從而開啓了表現主義的畫風。
奧賽博物館的歷史與未來
奧賽博物館是法國國立博物館,也是世界上印象派和後印象派藏品最豐富的博物館。兩國元首夫人不僅欣賞了畫作,還參觀了奧賽博物館的整座建築。她們一起攀登到頂層。這裡有一架巨型的時鐘,向下俯瞰,可以觀賞巴黎塞納河的美景;向遠處眺望,能夠遙見盧浮宮的身姿和它背後聳立的蒙馬特高地。
2012年上映的美國導演馬丁·斯科塞斯執導的電影《雨果》,以寄宿在巴黎火車站鐘樓的小男孩雨果的視角,講述了一段奇幻的時空故事。鐘樓的選景地就是奧賽博物館。
其實說到鐘樓,談到時間,這才觸及到奧塞博物館作爲博物館的靈魂所在。在它的百年曆程中,這座位於法國塞納河左岸的龐大建築經歷了從皇宮到法院、車站,再到博物館的一系列變遷。1898年,這裡還是一座由巴黎通往法國西南郊區的火車站,爲1900年在巴黎開幕的萬國博覽會而修建。但由於電力火車的出現,這座爲蒸汽火車設計的車站在1940年便已沒落。閒置了約47年後,在有識之士的建議下,改造成了以展陳近代藝術爲主的奧賽博物館。
博物館1986年12月1日落成,共設5層80個展廳,展示面積達4.7萬平方米,與盧浮宮和杜伊勒裡花園隔河相望。可以說,奧賽博物館本身即是它收藏的第一件作品——這件作品的主題即爲時間。
兩國元首夫人展廳遊歷結束後,在奧賽博物館的一層大廳與一羣前來參觀的孩子親切交流併合影。畫面的遠景中出現的那個高懸頂層牆上的巨大而華麗的時鐘,正是一百多年前奧賽火車站的標誌。當年每一個乘客都會在此仰望時鐘,然後隨火車去往遠方。一百多年來,這個時鐘一直在無言地訴說着歷史的滄桑,也昭示着人類可以通過包容之心與對藝術的共同追求,去創造和諧有序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