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鱘最後養殖戶退場 凸顯野生動物保護困境

中華鱘最後養殖戶撤退,凸顯野生動物保護困境。圖爲老梅漁場。(澎湃新聞)

中華鱘最後養殖戶撤退,凸顯野生動物保護困境。圖爲老梅漁場。(澎湃新聞)

中華鱘最後養殖戶撤退,凸顯野生動物保護困境。圖爲老梅。(澎湃新聞)

當初趁着一波號召三峽移民「吃水財」政策,老梅買回中華鱘魚苗,最初目標是等魚長大,雌能產卵、雄能受精,承擔三峽庫區中華鱘增殖放流專案,也就是以十萬尾爲單位賣給政府,放回長江,挽救瀕臨滅絕的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中華鱘。

除了中華鱘,老梅在其他魚塘裡養殖西伯利亞鱘、史氏鱘,這些「商業魚」的魚卵是魚子醬原料。他認爲鱘魚繁育辦法差不多,自己也能幹好。

老梅在一箇中華鱘專家羣組裡,偶爾發表觀點,比如救治受傷中華鱘細節,如何包紮、如何運動以避免肌肉僵硬。老梅還在羣裡懷疑過這些年的大規模增殖放流策略是否有效:「效果不見,該總結反思。」

魚成長很慢。承接項目始終沒有影。

按老梅說法,中華鱘飼料近萬元(人民幣,下同,約合新臺幣4.5萬元)一噸,魚一年要吃掉幾十萬元。他背上當地銀行的債,滾到千萬級別。

他甚至給不出一個繼續養魚的「自洽」理由,一會兒說,這批魚是珍貴保護動物,政府不會允許他因資不抵債毀了魚;一會兒又說,自己捨不得失去魚,他覺得魚有靈性,能聽懂自己說話。

經過兩年協商,老梅與秭歸縣政府農業局簽署協定,約定2024年10月30日把所有中華鱘有償轉讓給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據他說,拿到的錢能還清負債。

有官員私下質疑,說他像是挾持一級保護動物,在要高價,但轉運前幾日,老梅陰差陽錯地證明對養魚事業有真感情。他要求延遲轉運。因爲他發現,如多年盼望的,雌魚產卵了。

他描述,已經約定轉運,天又很冷,他沒有再天天去魚塘邊看。原本魚塘邊有野蕎麥花和桂花,落花堆積在池塘排水口,也是白色點點。10月27日才覺得那是魚卵,用網子撈起來看。他說,不發黴、不發黏,品質很好。

「我總覺得這批魚對我這地方有情感」, 他說。

老梅向上報告,說還有更多雌魚懷孕,不合適運輸,研究院能不能就地接收魚,或者晚點來運。但經過一次湖北省農業廳現場調研,到場專家商討決定,只比原定日期晚五天啓程。

目前,官方已經不鼓勵民間飼養中華鱘。據瞭解,雖然大陸還有其他鱘魚養殖企業在飼養中華鱘,但數量很少,這批中華鱘的移交,意味着民間「散戶」飼養中華鱘時代進一步逼近終點。

除了中華鱘,還有東北虎等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都有民營企業養殖。這些動物飼養成本很高,一旦民營企業遇到「吃飯」問題,很難保證動物不成爲企業的「飯」,逐漸收歸國將是一種趨勢。

但對中華鱘的學術研究難說離普通人有多近。因爲增殖放流,挽救中華鱘的主要思路是將人工養殖的魚苗放歸,意味着科研工作重點在於繁育、生產魚苗。關於中華鱘其他習性觀察和研究,顯得沒那麼重要——野生中華鱘的大半「魚生」在近海度過,但大多數研究單位沒有能力用海水養殖,對中華鱘在海洋中的表現瞭解很少。

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首席科學家危起偉團隊曾細緻研究中華鱘物種起源、生活史、自然繁殖、人工繁育、產卵場及保護策略,但危起偉也坦言,對中華鱘知之甚少,比如牠們的嗅覺、如何交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