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暉的巴薩人生

作者 / 惠比壽（房地產高級研究員）

編輯 / 封成

本文圖片均來源於網絡

每年的5月20日慣例是很多人的紀念日，但是今年的味道顯得有點不一樣。

結婚的、離婚的、卸任的喧囂，瀰漫在整個互聯網。但最讓人觸動的莫過於，中國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地產界第一富豪，貝殼鏈家的創始人—左暉的溘然長逝，結束了生命的加時賽。

同一天，遠在亞歐大陸另一端的巴塞羅那，巴薩官方舉辦了其首個歐洲盃冠軍的29週年紀念活動，回顧了隊史上的這個榮耀時刻。只是這一幕，左暉看不到了。

左暉是鐵桿的紅藍魂，他辦公室的牆上都懸掛着一件紅藍軍團的6號球衣。要知道，每一個自稱紅藍魂的巴薩球迷都應該記得29年前同一天的這場經典之戰。

1992年5月20日，巴薩1:0擊敗桑普多利亞，奪得了其隊史上首個歐洲盃冠軍。

後來執掌巴薩的主帥科曼當時還是隊裡面的當紅炸子雞。那場比賽鏖戰90分鐘，比分仍然停留在0:0，雙方沒有給對方任何破門的機會。

比賽進入加時賽，科曼一戰封神，最後時段主罰任意球成功破門，打進全場唯一個進球，一腳定乾坤。

也是在這個夏天，懷揣着計算機專業畢業證的左暉，向着每一個經過東北三環的人都見過的那樽毛主席塑像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邁出了北京化工大學的大門，開始了星辰商海的探索。

這場人生足球賽開局並不順利。21歲的左暉下過工廠，幹過銷售，賣過軟件，幹得最長的一份工作是賣了5年的保險。

時間進入2001年，巴薩新世紀的西甲之旅充滿坎坷。皇馬、拉科、馬洛卡分列前三，巴薩要想拿下歐冠的門票，必須要戰勝排名第四的瓦倫西亞。

在激烈對抗85分鐘後，雙方各進兩球，戰至2:2平，留給巴薩的時間顯然不多了。一如整個宇宙的電會聚於避雷針的尖端，永恆的瞬間突然出現。87分鐘，已經打進2球的巴薩"鬼才"裡瓦內爾衆人叢中，騰空躍起，超遠距離，倒掛金鉤，打進被譽爲"可能不會再發生的奇蹟"的致勝一球。十萬巴薩球迷爲之癲狂，加斯帕特在主席臺上也坐不住了。

在巴薩開始宇宙隊征途的同時，遠在北京，進入而立之年左暉手握100倍保險收益，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波小高潮，順勢創辦鏈家。後來有人說他是敏銳地察覺了房產交易的機會，這完全是假話，實際情況是12年搬10次家，被騙出來的經驗。第一家"鏈家"門店開在安貞橋下，距離北京化工大學大門不過兩三公里，在北京東北三環生活久了的人，都不太願意離開這裡。

而那個年代，房地產交易市場亂象叢生，很難找到一個靠譜的房屋交易服務平臺，且房源信息、房產交易信息等都存在失真的狀況。當行業固化後，想要改變和革新真的很難很難。

只有做過消費者，才懂得消費者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受過欺騙，與廣大消費者深有共鳴的左暉就在這方圓之地，把重塑行業規則，規範房屋租賃與二手市場當作自己的使命，開創了二手房商品房轉按揭業務、二手房交易資金託管業務等二手房交易新規則，樹立了堅持不吃差價、堅持真房源、堅持八項安心服務等多項行業標杆。

“做難而正確的事”是左暉先生從業史中最常提到的一句話，也是他一直堅持踐行的準則。

但命運真的難以言喻。在2013年左暉被查出患有肺癌後，他的人生就被定格了，剩下的時間就如同1992年5月20日的那場加時賽。在那場加時賽裡，巴薩贏了，他更要贏。

衆所周知，不只是房地產行業，任何行業一般都是遇到瓶頸，必須要轉型尋找新增長點時，纔會去思考如何孵化新業務。

但左暉帶領下的鏈家卻反其道而行，在鏈家達到業績高點時選擇退後，全力扶持貝殼上位。

我想左暉先生作出此舉的原因藏在了之前的言談中。

他曾說道：“雖然我對行業的水平沒有特別高的預期，但是這個低的程度依然超出我的想象。後來我們也在反思，爲什麼低？換句話說，他並不比十幾年前我們剛開始做的時候高。這十多年行業沒有進步，爲什麼？”

剩下的日子裡，左暉與時間賽跑，以秒度日，一步步爲貝殼找房鋪路。

終於，2018年，以“鏈家網”爲基礎的貝殼找房正式上線。

“這還不夠”左暉心裡暗想。

加時賽裡，分秒必爭，左暉投入了更多的心血打造貝殼。功夫不負有心人，貝殼找房在2020年登陸紐交所敲鐘上市，成爲“居住服務平臺第一股”。

短短兩年，從上線到上市，左暉印證了“巴薩速度”。

左暉先生與世長辭的當天，貝殼找房發佈了截至2021年3月31日的未經審計的第一季度財務業績。

據財報數據，貝殼2021年Q1實現成交額(GTV)人民幣1.07萬億元，同比增長224.2%；實現營業收入207億元，同比增長190.7%；淨利潤10.59億元，而去年同期爲營業虧損16.31億元；經調整後淨利潤爲15.02億元，去年同期經調整後的營業虧損爲14.78億元。

據財報數據，貝殼各業務板塊均維持高速增長。其中，存量房交易GTV爲6734億元，同比增長244.2%。

新房交易GTV爲3434億元，同比增長194.9%。

新興及其他服務GTV爲527億元，同比增長197.3%。

對於貝殼找房，左暉先生曾表示道：“貝殼既是當了運動員，也是建了球場”。的確，數字化與房屋交易的鏈接，將行業拉昇到了更高層次。

而此刻亮眼的財報進一步表明，全力推動發展貝殼系的戰略是多麼的明智。

但誰都沒想到，這份超出了大部分機構預期的成績單，竟成爲左暉先生的悼詞。

此外，雖然這是一個職業不分貴賤的時代，但左暉先生深知，那條若隱若現的鄙視鏈一直刻印在中介市場滾動的車軲轆上。

左暉先生在第一個孩子出生後曾公開表示：當時我就想她以後肯定得上學，學校肯定讓她寫作文《我的爸爸》，如果她說我爸是北京最大的中介頭子，會是怎樣呢？

如若不能得到應有的善待，那就憑實力堵住悠悠衆口，憑提供的價值得到社會的尊重與認可。

他做到了。

2021年第一季度，貝殼找房助力新經紀合作品牌已收取超100萬份簡歷，實現經紀人入職人數超14萬，其中近5萬高學歷人才加入了房產經紀行業。可見，多數人已經脫下了對房產經紀人這個職業的有色眼鏡，並且這份職業已經成爲很多高學歷、高素養人才的首要選擇。

長期以來，貝殼從沒停下回饋社會的步伐。不僅積極響應國家關於保障女性平等就業方針，面向寶媽進行招募，還爲退役軍人也提供了靈活的就業選擇。所以在就業問題上，貝殼與左暉先生做出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

左暉先生燃盡自己的一生顛覆了傳統“黑”市場，站在消費者的角度上積極維護消費者的利益，還提供了無數就業崗位。

但可悲的是，不求致敬，只爲奉獻的左暉先生在辭世後，並未獲得應有的尊重。

甚至有“讚揚緬懷他的，都是他的孝子賢孫”這樣過分誇張的言論，其實說類似言論的多數人並沒有進過鏈家的門店，下載過貝殼找房。

一人評論，萬人複製，未經歷過就敢妄言他人的生平，這類沒有思想且盲目跟風的羣體，其本質不就是復讀機嗎？

左暉先生在接受得到總編輯李翔的採訪時就表明，不管是消費者還是同行，他們對自己和公司的誤解都太多了。產業發展都會有一個過程，總會有人先站出來去改變。往往大家覺得這個行業變化不夠快或者怎麼樣，但是總要有人去做。

他還回憶道，之前看過一篇洛克菲勒的回憶錄，主人公當時事業已經做得很大了，且主人公每天有一個習慣—在曼哈頓自己家下面的咖啡館裡喝杯咖啡，後來主人公在咖啡館裡被人指着鼻子罵，就覺得很痛苦。這和今天是一樣的。

可嘆左暉先生無懼雨淋寒涼，一蓑煙雨任平生。

究竟是奠基人，還是破壞者，時間是最好的測試器。

我們有理由相信，左暉先生活在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