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率隊親征 臺灣事變真相大白
草屯鎮龍德廟「刑期無刑」古匾,是1864年清朝平定戴潮春之亂後,將軍丁曰健所贈,寓意清廷不再追究。(文:廖志晃/圖:文化局提供)
在場官員的品秩,如今以林文察的從一品提督最高,丁曰健雖然當權,但是他的按察使分巡臺灣道只是正三品,日前朝廷加恩賞了正二品銜,依然不如。清朝武官品秩不如文官受重視,但是畢竟級別擺在那裡。
「臣接旨。」左宗棠下令放炮之後,跪迎聖旨。
同治皇帝頒旨,嚴厲譴責左宗棠判斷錯誤,貽誤軍情,着令革職留任、戴罪立功,如不能立刻理順臺灣局勢,必將重懲,一併問罪。
左宗棠嘆了一口氣,決心親征臺灣。
同治四年元月,左宗棠親自率領了從閩浙調集而來的一萬名精銳部隊,直撲安平,經過三天兩夜的炮火交擊與浴血奮戰,好不容易成功搶灘。登陸不久,已經有人前來投靠並且痛斥林文察造反,左宗棠至此終於知道了同治三年八月二十五日臺灣事變的真相。
同治三年八月二十五日,林文察宴請臺灣道丁曰健與臺灣鎮總兵曾元福。
先前林文察收到朝廷的最後通牒,回奏內渡的日期就訂在八月二十五日。他派專人送出邀請函,在這一天以交接以及辭行的名義,宴請丁曰健與曾元福,地點在犁頭店。
「犁頭店?」丁曰健的師爺覺得心頭不寧,口中默默唸了一遍,犁頭店?離頭店?離頭奠?當下一驚:「道臺大人,兆頭不好。」話只點到爲止。
丁曰健:「有何不好?犁頭店從康熙年間就已開始墾荒,漸漸發展成打造犁頭農具的店舖街,也是彰化北上的必經之地,我正有意在這裡設立巡檢署,以控南北交通之咽喉。」
丁曰健生於安徽懷寧,一生仕途都在臺灣,對犁頭店等地理了如指掌。
師爺:「慎防有詐。」
丁曰健笑稱:「我故意說臺勇返臺必生異心,那純粹是壓制之語,如今太平軍連僞天京都保不住了,亂事基本平定,可望中興,林文察能有什麼詐?」
師爺拉住丁曰健的袖子勸說:「就算如此,道臺大人與總兵大人也絕對不可一同前往,如果道臺大人要去,就請總兵大人留下,如有萬一,方能牽制。」
丁曰健本來是文官,因緣際會平定多場亂事,自認文武雙全,如今頗有武將豪情。見軍師扭扭捏捏,反而豪情上涌,拍着胸膛說:「縱然有千軍萬馬,又有何懼?林文察如有兇心,何惜區區我身,只叫他全族性命相抵。」
丁曰健滿懷得意之情,只帶幾名親隨就欣然赴約。
「林軍門,到了福建上路時莫怪我狠,臺灣容不下你這頭金鰲了。」丁曰健彷彿已經看見林文察走進陷阱。
犁頭店,冠蓋雲集。
在場官員的品秩,如今以林文察的從一品提督最高,丁曰健雖然當權,但是他的按察使分巡臺灣道只是正三品,日前朝廷加恩賞了正二品銜,依然不如。清朝武官品秩不如文官受重視,但是畢竟級別擺在那裡。
林文察:「道臺大人一路辛苦,時已近午,不如先用宴,也算接風洗塵,等等再進行印信交接?」
臺灣總兵曾元福看向丁曰健,以眼神示意不可同意。
丁曰健躊躇滿志:「軍門盛情,大家恭敬不如從命吧。」
林文察提議、丁曰健同意,其他人便不再多言。
酒過三巡,林文察還是一直勸酒。
丁曰健語帶不屑:「臺人好酒,名不虛傳。我們該交接公事了吧。」
林文察摔杯子大罵:「臺人怎麼了?臺人就該被打壓嗎?」
丁曰健不悅:「軍門醉了。」起身想走。
林文察一把拉住丁曰健:「把話說清楚,姓丁的,你不發臺勇餉銀、苛扣眷屬安家銀,以爲朝廷顢頇,就惡意欺我臺人。你說,這筆帳怎麼算?」
丁曰健動怒:「姓林的,妄議朝廷,想摘頂戴是吧?不要命了嗎。」隱約覺得不對勁,用眼神示意曾元福先離開,希望他調兵過來。
林文察哈哈大笑:「不要命?不是臺人不要命,是你想要臺勇的命!」
丁曰健:「你胡說什麼?快來人,把林大人帶下去休息。」他左顧右盼,沒人敢上來,發現曾元福已經離開,稍微鬆了一口氣。
林文察:「朝廷用臺勇打太平軍、平八卦會,如今亂事平定,你到處宣稱臺勇可能造反,讓朝廷放任你勾結福建官員巧設陷阱,要把剩餘的臺勇送入太平軍虎口,趕盡殺絕。姓丁的,你好歹毒!」
臺勇聽林文察這麼說,紛紛動怒拍桌,痛罵丁曰健。
丁曰健想要辯駁,但是衆聲喧譁,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黑熊徐必成衝上來,用他滿是傷疤的粗壯右臂,一把掐住丁曰健衣領,將他提得雙腳離地:「你想要老子的命?膨肚短命,先要了你的命。」
膨肚短命 不給活路
丁曰健被勒得喘不過氣,滿臉發青,伸手指着林文察說不出話。
林文明上前,從丁曰健的懷中取出一個寫有秘字的信函,拆開抽出信紙大聲朗讀:「大中丞,此獠不日內渡,吾當扣其臺勇大部,只放行諸將及勇首,到閩勿讓募兵,驅入匪區,大事成矣。」
丁曰健一聽大驚,這些話是他的心聲,但是他絕對沒寫過這封信,「這是抹黑!」想要辯白,卻連氣都喘不過來,無法說話。
幾名勇首分別向部屬解釋密函的意思,林連招進來大喊:「外面有個遊擊帶了一隊綠營堵住門,說奉了總兵之令,不準任何人進出,要嚴審在場衆人。」
丁曰健聽了暗叫不好,這曾元福也真是大意,怎麼只派一名遊擊帶來幾十個綠營兵丁?
而且居然還打草驚蛇?
林文明指着丁曰健罵:「這個老匹夫當初清剿﹃萬生反﹄,從淡水一路審到彰化,能殺兩個絕不會只殺一個,如果不是林占梅出?阻止,不知道要冤死多少臺人。」
徐必成怒髮衝冠:「膨肚短命,逼人太甚,不給活路,硬說臺勇會反,我們就反了吧!」對着丁曰健的臉狠狠一拳,打得鼻血狂噴,暈眩過去。
衆人歡呼,林連招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兵器,帶了幾十名悍勇出去,把門口的綠營全部拏下繳械,然後又抓住了曾元福。
林文察在過去三個月已經多有佈置,按照他的計劃,不只要捉住丁曰健與曾元福,還要營造出同仇敵愾的決心。丁曰健懷中的密函、堵住門口的綠營、以及被抓住的曾元福,其實都是計策的一環。丁曰健與曾元福一進彰化就受到了嚴密監視。丁曰健以爲曾元福已經離開,卻不知他一出去就被制伏。場內衆人還以爲曾元福真的偷偷帶兵前來反而被林連招制服。(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