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回顧》吳昆玉／《恐懼的總和》與「鋼索上的蔡總統」
編按：2020年是許多人最難忘卻最想要忘記的一年，新冠肺炎蔓延全球，帶離無數位國內外明星，疫情至今仍尚未止歇；美國總統大選紛擾未休，臺灣政壇也因將擴大開放美豬牛進口而掀波，朝野衝突未止。對此，ettoday雲論推出「回顧2020年，展望2021年」系列評論，帶着人們一起回顧這高潮迭起的一年。
如果要以一個詞來描述2020年，那便是「恐懼」。
陷於「恐懼」的2020
自從武漢肺炎爆發以來，全世界陷入恐懼，一切都亂了套。從一開始中國忙着甩鍋撇清責任，到爲了對付澳洲揚言究責，不惜多城斷電也要禁止澳洲煤炭上岸，還把公民記者判了四年徒刑。
官媒聲稱「武漢肺炎」是歧視而禁用，現在卻天天報「英國變種病毒」，小肚雞腸加雙標，都是內在「恐懼」的外顯。
▲因爲疫情蔓延全球，入境臺灣者則全身包緊緊進入機場。（圖／記者李毓康攝）
只有中國亂套嗎？那可不。英美兩個狂人領袖把肺炎當感冒，以爲人類可以自生抗體，結果死傷慘重，還任病毒把人類當成了培養皿，變種進化到疫苗研發追趕不及。前幾個月還在大肆宣揚的疫苗，沒上市便成了廢料。
至於臺灣防疫成功，歸之於幸運者恐遠多於英明神武。政治人物們總想搶奪「超前部署」這四個字，卻總是掛一漏萬。
縣市首長們擔憂跨年人潮，其實週末新北市府旁大遠百樓下的大食代，或臺北市政府旁信義商圈百貨公司美食街，擠到一位難求還無法戴口罩更讓人傻眼。
▲受疫情影響，口罩也成爲臺灣人的必備物之一。（圖／記者李毓康攝）
想藉防疫攬功者則是天兵，災難還沒完就想掛勳章，誰能認同？防災之事，「只有更好，沒有最好」，忘了嗎？
在2020，政經國際都成了恐懼的俘虜。川普狂打中國，正是因爲老美恐懼中國經濟與軍力超過美國。
中國不斷武嚇臺灣，是怕臺灣向美國一面倒，封掉中國出海之門，但更怕臺獨造成依賴民族主義維繫的政權一夕崩潰。罷韓之後，蔡政府依然猛幹藍營，封掉中天、控告醫師、審禁大陸出版品，自稱「防衛性民主」，其實防衛二字，已反映了綠營對於失去政權，心底最深的恐懼。
被「恐懼」俘虜的蔡政府
但誰也沒有在這些無止境的對抗、嗆聲、羞辱中真正得利。
川普最終把自己玩完了，小英本以爲自己站在巨人的肩上，川爺一倒卻發現自己踩在一條鋼索上搖晃。中國想用文攻武嚇壓垮臺灣民心，最好不戰而屈人之兵，重演「北平模式」。
沒想到演成搞笑廣告劇情，巨輪壓了半天蔡阿嬤怎麼沒感覺？原來壓到的是早已倒地的國民黨阿公，奄奄一息，還吭不出聲。
▲故前總統李登輝曾自況爲「虎口下的總統」，如今作者認爲蔡英文則是「鋼索上的總統」。（圖／翻攝總統府Flickr）
回到臺灣政情，雖然小英年初得了817萬，但心底仍舊害怕那552萬，尤其政黨票上，民進黨並沒有真的贏過國民黨那麼多。
於是這一年來，綠營對中共和藍營的嗆聲不絕於耳。相對的，對岸對小英的嗆聲辱罵，藍營不知所云的逢綠必反，也總是噪音繞樑。雙方都跟高盧蠻族打仗前敲盾牌、亮屁股、吼罵髒話一樣，不見得有啥實效，卻能給自家壯膽。
萊豬事件更是場荒謬鬧劇。
其實大多數人都理解，萊豬是爲爭取美國對抗中共，不得不做的讓步，「不想接受但還可以忍受」，只要政府做好標示，保留個人選擇的權利就好。國民黨把粉紅豬戴在頭上或當吉祥物放在黨部門口幾個月，也沒起啥作用。
▲即便藍營猛攻萊豬議題，卻也難以在民意上有太大斬獲。（圖／記者李毓康攝）
偏偏蔡政府既不強制標示，也不限制進口品項。臺灣豬標示，既沒查覈機制，也沒同業監督，只要廠商店家嘴上說「我願意」就可以貼了，內政部還派給里長當文宣在發。
官僚們真以爲貼紙可以封口嗎？本來不反的，現在全火了，原來相信政府的，現在也不信了，真是提油救火的豬隊友。
上半年一直表現尚稱穩健的蔡政府，怎麼到了下半年卻翻了船呢？其一是驕傲，但更根本的是恐懼。綠營人士深知817萬是虛的，只能一面用驕傲來增強信心，另方面不斷地網上攻伐來使藍營陷入沉默螺旋，但幾次勝利卻使綠營以爲鍵盤萬能。
綠營有種深怕出現任何破口，稍一低頭就等於全盤皆輸的情緒。其實，蔡英文很清楚自己現在是個站在鋼索上的總統，保持平衡已屬不易，更恐懼那些在她腳下飄來飄去的藍營風箏。只要風箏線纏上了鋼索，怕是摔個不死也殘廢，瞻前顧後看風向，每一步都走得既艱辛又小心。
那藍營有望了嗎？差遠了。風箏就是風箏，沒有自帶動力，風向一變就落地了。
憑兩隻風箏就想做成空軍一號？可差遠了。別忘了，只要對岸仍舊每天派飛機擾臺，就會像個聖誕老人，不斷空投機槍到官邸給小英撿。藍營現在就像個揹着破底竹簍的採茶婆婆，就算整顆樹的芒果都掉下來，她也拿不回家。
說到底，「恐懼」總是來自於未知與無力控制。
人會怕黑，那是因爲看不見。火可以烹煮美食，但控制不住的火就是場災難。恐懼病毒，是因爲再強的槍砲也打不到，再多的財富也壓不住，至今沒有有效治療與疫苗。
當人們感受到未知與無力，一切邏輯思考都不管用，心智返回杏仁核的本能反應，一開始多是尖叫與大吼，接着只能對抗、逃跑、或暫時停止呼吸。2020這一年，從疫情、臺灣、兩岸、到國際政經，處處皆是這種本能反射的痕跡。
臺灣面對2021，真正的課題不是藍綠政情，甚至不是疫情，而是反求諸己，克服恐懼，重建信任。
恐懼既來自未知與無力，那就更需要可信的訊息發佈與盡力的細密配套。危機時代，手指頭不只要會敲鍵盤，還得會扣扳機。
▲除了作者於文末提到的經典影集「諾曼地大空降」之外，本文標題《恐懼的總和》（The Sum of All Fears）則是電影名稱。（圖／翻攝於Metacritic）
當人們感受危機，不會要求完美，只會希望人人克盡職責，相互信任，並肩作戰。至於酸言酸語惡意中傷的人，每個戰士都會想把他打死，不勞領導者費心。危機領導者的唯一任務，就是頭腦清醒，取得信任，帶領大家走出困境。
建議政治人物們重看一遍「諾曼地大空降」這部經典影集。其中一集，連長帶頭領着一排步兵衝出去，擊敗並俘虜了自身五倍敵軍。該集末尾寫道：「恐懼經常存在我們心底，但當你衝出去，便發現那根本不存在。」
危機領導者無法經由計算克服恐懼，但信任與勇氣，可以填補那份空缺。在危機時代，信任，無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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