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烏坎事件 陸基層民主里程碑
▲2012年3月3日,在全球媒體見證下,烏坎村舉行有史以來第一次村委會自主選舉。圖爲廣東烏坎村推選村民選舉委員會投票現場。(新華社)
廣東烏坎事件從2011年9月開始,村民爲維護土地權益,幹起農民最不該乾的事「民與官鬥」,事件持續了好幾個月,所幸廣東省政府理智處理,同意村民自主選舉村委會成員,2012年3月3日,在全球媒體見證下,烏坎村舉行有史以來第一次村委會自主選舉。
回溯這件村民抗爭史,與大陸當下的政治主旋律「反貪腐」驚人的一致。只是黨的「反貪腐」由上而下,烏坎村則是由下而上,讓官員見識到「羣衆的力量是可怕的」。也因爲廣東省政府不敢小覷羣衆的力量,纔有烏坎事件的和平收場。
2011年9月21日,大批烏坎村民因連續兩年上訪得不到結果,集體前往陸豐市政府陳情。烏坎村屬廣東省汕尾市陸豐市東海街道管轄,陳情的目的只有一個,請政府將過去數十年來,烏坎村賣出去或租出去的土地清理清楚,讓村民知道土地價款的去向,這事情的關鍵點只落在一個人身上,就是當了卅多年的村黨支部書記、前任村主任薛昌。
可惜,陸豐市政府無法應對這種場面,看到3千多人羣聚,竟然出動武警造成警民衝突;之後連續數天,軍警進入烏坎村,與村民暴力相向。雙方對峙近3個月,附近其他村落趁夜送米送肉送魚,全民一致與政府爲敵。
此時烏坎村民已將無功能的村民委員會罷免掉,自行組成「烏坎村村民代表臨時理事會」。這個臨時理事會沒有獲得官方認同。
最大的衝突爆發點在12月9日,當時村民每天在村內的廟口戲臺集會,軍警則在當天進入村落逮人,薛錦波等5人被捕,其中僅1人屬竊盜刑事犯,4人是抗爭帶頭分子。薛錦波被拘留3天后死亡,屍體傷痕累累,官方沒能給個說法,於是村民的怒氣達到頂點。
po網引起外媒注意
當陸豐市政府還想壓制這起案件(維穩),烏坎村在外工作的年輕人紛紛趕回家鄉,利用網路媒體散播消息,將事件完整呈現。由於烏坎離港澳很近,村民多有親戚移民港澳,因此也通知港澳媒體採訪,事情的發展已經讓陸豐市地方政府無法控制。
陸豐市委書記不只將烏坎事件定性爲「勾結境外媒體」,還曾經脫口而出:「找幾個爛媒體來有什麼用」等語。可就是境外媒體大肆報導,整起事件無法被掩蓋,迫使廣東省政府介入。
烏坎的年輕人善於利用網路媒體,用部落格、微博等方法發出訊息,也找人夾帶光碟,把警民衝突的畫面送出去。其中一個名叫「雞精」的其實才14歲,許多媒體人員是跟「雞精」在微博互動,才被吸引到烏坎來。這些媒體人員到了烏坎,第一個就指名找「雞精」,待見到一個瘦不拉磯的初中小男生,都啞然失笑。
廣東省副省長朱明國在村民宣稱大示威前一天介入,他率領省工作組與村民代表在12月21日見面。這一次的面談讓烏坎事件急遽轉化,朱明國聽進村民的話,村民也聽得進朱明國的立場,雙方達成共識。
省府同意自主選舉
朱明國在會談後表示:「陸豐烏坎村羣衆的主要訴求是合理的,基層黨委政府在羣衆工作中確實存在一些失誤,村民出現一些不理性行爲可以理解。」汕尾市、陸豐市官員則面色如土,深知此事平息之後,他們肯定被追究責任。
盛大的烏坎村自主選舉,就從12月22日開始進行,廣東省政府同意讓村民自主選舉村民委員會人選,保證政府不會介入,俟新的村委會班子組成,再來跟政府合作,解決長久以來的土地租讓問題,當然也包含追究前任村支書的貪腐問題。
大陸的「行政村」與「自然村」跟臺灣的村落概念不同,人民公社時期將幾個自然村組成一個「大隊」,後來成了行政上的「村組織」。烏坎村就是由6個自然村組成,之後再加一個新形成的聚落,總共分爲7個村小組,約1萬1千多人口。
省政府同意烏坎自主選舉後,村民才發現,搞選舉比搞抗爭更復雜,依據大陸法律,光是事先調查有選舉權人數、符合選舉人資格、符合被選舉人資格等相關法令條件,就可以把人整死。
各項準備工作在過完農曆年之後緊鑼密鼓進行,世界各國的媒體進駐採訪也沒再受到阻撓,在官方與烏坎村民高度共識下,村委會選舉於2012年3月3日、3月4日分兩天完成,烏坎村選舉了自己的村長與村民委員。村長迅即被中共任命爲烏坎村黨支部書記。
烏坎模式影響擴大
在外界看來甚普通的村基層選舉,也被定性爲「中國第一次」,因爲這是大陸第一次讓外媒採訪基層民主選舉,全世界都看到,共產黨沒有干擾、介入,烏坎村民用自己的選票,選出理想的村委會人選。
就在不久前的2012年12月23日,廣東省增城市大敦村也比照烏坎村選出村主任、副主任、村民委員。這不能不說是受到烏坎的影響,或許,未來的歷史會再給廣東記上一筆,中華人民共和國基層民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