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編鐘發新聲
作爲中國古代禮樂文化的重器,編鐘具有博大的包容性。編鐘獨奏、編鐘與鋼琴、編鐘與合唱、編鐘與交響樂隊等多種形式讓我們見識了編鐘演奏的各種可能性
今年11月29日,在武漢音樂學院舉辦了一場“編鐘與交響樂隊新作品音樂會”的雲直播,北京管絃樂隊與武漢音樂學院的編鐘樂隊、合唱團,在“雲端”相會,展示了用編鐘講好中國故事的最新音樂成果。
音樂會的動因是2018年曾侯乙編鐘出土40年時,相關部門啓動的《鐘磬禮樂》創作項目。曾侯乙編鐘共64件,編成8組,懸掛在3層鍾架上。經檢測,每件鐘都能敲出兩個音,全套編鐘音域寬廣,音色優美。編鐘出土時,音樂家就希望這套保存了人類2400年前音樂記憶的重器能夠復活,開一場編鐘音樂會。3個月後,願望達成。編鐘原件演奏會在湖北隨州市舉行,當時演奏的曲目既有大家熟悉的《東方紅》,也有專爲實驗編鐘音樂性而創作的《楚商》,還有外國名曲《歡樂頌》等。40多年來,圍繞曾侯乙編鐘的藝術實踐,構成了富有中國特色的現代編鐘音樂文化。
作爲中國古代禮樂文化的重器,編鐘具有博大的包容性。武漢音樂學院作曲系的黃汛舫教授,38年一直致力於編鐘音樂創作,曾參與曾侯乙編鐘與民族管絃樂隊《九歌》的創作,整場音樂會的樂曲均由他作曲、編配。編鐘獨奏、編鐘與鋼琴、編鐘與合唱、編鐘與交響樂隊等多種形式讓我們見識了編鐘演奏的各種可能性。三管制的管絃樂隊和65件編鐘組成的超大樂隊編制,其和聲語彙和配器最大程度上展示了編鐘與樂隊的恢弘氣勢。
更爲重要的是,演奏的樂曲多有樂譜原型。管樂、人聲與鐘鼓《南宋禮樂》,音樂素材來源於南宋《中興禮書》中的律呂譜;男聲合唱《風雅十二詩譜:鹿鳴·魚麗·南有嘉魚》,樂譜選自南宋朱熹所撰《儀禮經傳通解》所載《風雅十二詩譜》律呂譜,譯譜者是華人音樂學家趙如蘭;大晟新鍾與雙鋼琴《空城》的前半部分脫胎於南宋音樂家姜夔的自度曲《揚州慢》。銅管五重奏與鋼琴《古怨》,由楊蔭瀏譯譜;《敦煌仙娥》則是由童忠良根據敦煌琵琶譜譯配。
如何用多種方式完成編鐘音樂創作的連接傳統與現代的任務,是一個不言自明的課題。這場“編鐘與交響樂隊新作品音樂會”也是武漢音樂學院“懷古音樂理論與實踐探索——宋代音樂工作坊”最新成果的展示。2015年,作曲家、音樂史學家和演奏家一拍即合,開始了古樂重構的探索之旅。在這個多元的團隊中,音樂學者負責解譯古譜並進行學術考訂,完善理論建構;作曲家藉助現代作曲技術,爲編鐘與大樂隊的樂器編制介入創作編配;演奏者和演唱者利用專業技法付諸音響實踐。
表現現代中國人與古人進行超越時空的藝術對話,其研究、創作的初步成果是2017年4月的“宋代懷古音樂”專場學術音樂會。在這場音樂會上,編鐘家族還誕生了新成員——“大晟新鍾”。這是音樂考古學家、武漢音樂學院副院長李幼平教授,根據宋代遺存的宋徽宗時期35件大晟編鐘的形制、紋飾及音樂性能研究設計而成,現存於武漢音樂學院的湖北音樂博物館。
通過對古樂素譜的“重寫”,古樂擁有了新的生命力,比如,《空城》《神人暢》和《天壇》三首作品的作曲創編和演繹具有編鐘音樂創作的示範意義,確立了“亦古亦今”音樂美學範式。大晟編鐘與雙鋼琴的《空城》,體現了作曲家與古人“對話”的創作意識。前半部分是《揚州慢》曲調的器樂化處理,後半部分則體現了作曲家自己的音樂主張,探索了再現宋代宮廷編鐘及禮樂文化新思路。管絃樂《天壇》是爲編鐘、人聲與樂隊而作。靈感源自作曲家40多年來對曾侯乙編鐘給予的文化啓示和古樂今用的實踐感悟,表達了先民敬畏自然之情。
古今對望,古樂譜出華章。
(孫曉輝 作者單位:武漢音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