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暉／明仁天皇退位 日本動盪卻也備受期待的新紀元
▲2016年8月8日，明仁天皇透過媒體向全國人民親自表達「生前退位」的意願，近日也已確定退位日期，成爲日本皇室近200年來首位實現「生前退位」的天皇。（圖／達志影像／美聯社提供）
2016年7月13日，NHK獲日本宮內廳權威人士的消息，獨家報導明仁天皇有意「生前退位」的新聞。此報導一出，日本宮內廳長官立即出面否認，強調報導內容與事實不符。然而，同年8月8日，明仁天皇即親自表達「生前退位」的意願，並啓動近代日本從未經歷過的「天皇生前退位」時程。
雖多數日本國民支持明仁天皇的決定，但此一罕見事態的發展，也在日本國內掀起各種不同的討論。有些人主張，可仿效大正時期由裕仁親王（昭和天皇）擔任攝政，代行國事的前例；有些人認爲，對戰前帝國主義持反省態度的明仁天皇，是想透過生前退位的決定，表達對安倍政權修憲的不滿。也有些人強調，虛位元首的明仁天皇，只是單純表達其體力無法負荷繁重公務的想法，不須過度解讀。
在各方意見交錯之下，2017年12月8日，日本內閣會議正式決定明仁天皇退位日爲2019年4月30日，而皇太子德仁將於同年5月1日即位，並改用新的年號。換言之，日本將自2019年5月開始，由平成進入新的年號時期。即便戰後的日本天皇只是國家的象徵，不再具有實際政治權力，但日本國內人民對天皇制的正面想法，以及周邊國家對明仁天皇的肯定觀感，都讓本次的「生前退位」染上了政治、經濟、社會、外交等各種面向的色彩。
在政治面向上，新天皇的即位，爲日本的政治時程帶來重大變數。依照自民黨修憲派的預定時程，2018年的重點，就是修憲案的國會討論與表決，之後配合2019年的參議院改選，將修憲案提交公民投票。即將上任的皇太子德仁雖然沒有政治實權，但在「即位禮正殿之儀」時的公開發言，將有可能影響日本國民在修憲議題上的態度。
而在經濟面向上，日本從昭和年號轉爲平成年號的「改元」之際，日本國內出現了明顯的「改元經濟效益」。由於日本天皇即位之禮（大嘗祭）的時間長達一年，本次的改元時程接續2020年的東京奧運，預計可創造10兆日圓以上的「改元特需」。
事實上，當明仁天皇確定「生前退位」後，日本國內印刷大廠（如光陽社）、貨幣印製／辨識公司（如JCM）、IT軟體系統公司（企業電腦系統的更新）、婚宴公司／家電廠商（預期出現結婚熱潮）、登山製品公司（皇太子德仁愛好登山）等，股價都出現急速上揚的趨勢。
再看社會面向，2019年的「改元」，是聯繫2018年的「明治維新150週年」，以及2020年的「東京奧運」等重大活動的時程。即將即位的德仁皇太子，在承受與現任明仁天皇比較的同時，也會爲日本社會帶來新的氣象，尤其政治、經濟在求新求變的氛圍下，也會開始從停滯轉向活力。
在外交面向上，德仁皇太子的求新心態，以及太子妃雅子的語言專業，有可能在文化外交中扮演更爲積極的角色。事實上，1989年的平成天皇即位之禮，共有70國的國家元首與20國的王室參加，顯示日本天皇在外交上的重要性。德仁皇太子即位後，首先訪問哪一個國家（明仁天皇當初是訪問泰國、馬來西亞、印尼），能否訪問中國與韓國（明仁天皇曾訪問中國，但未能訪問韓國），都是觀察的重點。
▲即將即位的德仁皇太子積極求新，加上雅子妃的語言專業，預期將在文化外交中扮演更爲積極的角色，也備受全民期待將爲日本帶來活力新氣象。（圖／達志影像／美聯社提供）
值得注意的是，以明治維新爲近代起點的日本，對於天皇的定位，至少有3次重要的轉折：第一次是明治初期的「符號天皇」，當時的天皇被視爲號召人心的符號，幕末時期政治菁英圍繞着這個符號建構近代國家；第二次是戰後初期的「象徵天皇」，伴隨戰後「日本國憲法」的公佈施行，日本天皇被定位爲虛位的象徵，逐漸擺脫「現人神」（以人的形象出現在世間的神）的意象；第三次則是平成初期的「人間天皇」，因爲明仁天皇不僅是第一位娶平民爲皇后的天皇，也積極走入民間關心人民疾苦，表現出其與「一般人」無異之處。
那麼即將於2019年即位的德仁皇太子，將如何定位新世紀的天皇意涵？又將爲日本帶來什麼樣的天皇形象？無論出現何種發展，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未來的3年，將會是日本20年來變動最劇烈的時期。
好文推薦
李世暉／日韓關係的不穩定新常態
李世暉／推理風潮與日本的細節管理
●李世暉。慶應義塾大學SFC研究所上席所員，慶應義塾大學媒體政策研究科特別招聘教授，現職爲國立政治大學日本研究學位學程教授兼主任。專長領域爲日本產業政策、日本經濟安全保障，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論壇歡迎網友參與，投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