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堆裡的男人!他和女人混遊25年,被人狂罵變態狂魔,圓夢那刻他哭了
2014年11月29日,完成第二場太陽馬戲團O秀之後,比爾-梅收到美國花樣游泳隊主席朱迪-麥高文發來的短信:“正如我們在拉斯維加斯談話時承諾的那樣,國際泳聯剛剛通過了混合雙人項目,就在喀山,耶!”
比爾走出更衣室,在走廊遇見了搭檔克里斯蒂娜-瓊斯,兩人抱頭痛哭。此時已經接近午夜時分,比爾不喜歡打擾別人休息,不過還是給另一位搭檔克里斯蒂娜-盧姆-安德伍德發了消息。
懷有7個月身孕的安德伍德還醒着,低頭看了看隆起的腹部,又轉向已經熟睡纔剛剛蹣跚學步的幼兒,丈夫開了口:“你必須這麼做。”認識比爾的人都知道,爲了這一刻,他等待了25年。
比爾·梅——花遊領域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無論他走到哪裡,都可能在幾秒鐘內被圍成一團,試圖與他合影簽名,或者只是短暫的聊天。
他是無數花遊運動員的偶像,比爾可能真的是一種特殊的存在。他身上無法阻擋的光環,不僅因爲他燦爛真誠的笑容,還因爲他背後強大吸引力的故事。
他在賽場上極具張力的表現,在外人看來近乎癲狂的狀態,將這項他畢生摯愛的運動帶領到了另一個層次和高度。在他30年的職業生涯中,他已經成爲男子花樣游泳的代名詞。比起花遊運動員的稱謂,藝術大師這一詞彙似乎更加貼切。
身高1米75體重70公斤,爲了保持最佳狀態,他極度自律認真雕刻自己的身材。他不會吃蛋黃醬或奶油狀的調味料,幾乎不吃所有高熱量的東西。
他的頭頂幾乎是剃光的,留了一個很短的莫霍克髮型,使人想起了公雞,髮色有一些焦黃看上去好像染過一樣,但他說他從未如此。只是他常年在游泳池裡訓練,水中的漂白粉並從氯氣中氧化造成的結果。
10歲那年,比爾的妹妹上了花遊初級班,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被炫酷的水下旋轉和海豚踢腿吸引住了,也要求加入。年少時並展現出了強大的潛力,這使他在早期就受到關注。不久之後,他成爲錫拉丘茲花遊貓俱樂部的一員。
然而隨着教練的離去,俱樂部宣告解散,比爾只能和其他隊友去奧斯威戈的另一傢俱樂部訓練,車程一個小時,他們在車上吃晚餐、做作業,折算下來每週訓練時間只有四個半小時。
比爾的第一個花遊教練迪-奧哈拉對他憂心忡忡,勸他不要浪費天賦,哪怕去練游泳、跳水、體操都好,因爲她覺得一個男性從事這個項目沒有未來,在別人眼裡比爾會變成一個怪物和麻煩。
比爾不爲所動,15歲時他拿到了全國同年齡組的冠軍,也初次感受到了惡意。領獎時亞軍和季軍都收穫了掌聲和歡呼聲,只有他被狂噓,因爲人們覺得,一個男人在一項女性專屬的運動中擊敗女人,並不光彩。
當時,要在國際上競爭並不容易,在美國花樣游泳的男人不僅極其稀有,甚至被認爲是怪人,容易受到嘲弄和嘲諷。
與火熱的加州相比,東海岸的花游水平相形見絀,比爾和金牌教練克里斯-卡佛通過電話後,決定前往聖克拉拉。當時,卡佛所在的Aquamaids俱樂部連續五年贏得全國冠軍,19人入選過花遊名人堂,更重要的是,教練組成員法國人斯蒂芬-米爾蒙特 是最早的一批男子花遊選手。
然而比爾加盟時還是受到了很大的阻力,畢竟之前從來沒有一個男性申請過會員資格,沒有先例,俱樂部董事會的疑慮在於,花遊的理想狀態是一羣戴着鼻夾、整齊劃一的女性,男性如何融入?他到底該穿什麼?
比爾用無可挑剔的試訓表現打消了所有疑慮,然而還是躲不過外界的偏見和質疑。有人曾經給比爾打電話,說他每天跟穿着泳衣的女孩混在一起,就是神經病和變態。很多比賽拒絕比爾,他和教練卡佛曾經考慮進行訴訟,因爲沒錢,只能作罷。
“我一直很固執,現在依然如此。”比爾回憶,“從事花樣游泳是因爲我喜歡這個項目,沒人可以跳出來說,我不應該練,或者我做不到。因爲這是我的激情所在,讓我想成爲最好的自己。儘管我清楚,我可能無法參加奧運會和世錦賽,這並不重要,我只希望成爲有史以來最出色的花遊選手。”
1998年,比爾和搭檔克里斯蒂娜-盧姆-安德伍德參加了友好運動會,獲得銀牌,他們成爲第一對參加國際大賽的混雙選手。然而到了1999年,比爾被禁止參加泛美運動會。事實上,比爾一直沒有拿到任何大賽的入場券,只能參加瑞士公開賽、法國公開賽和羅馬公開賽這樣的小型比賽,2000年他眼睜睜地看着搭檔安德伍德隻身前往悉尼參加奧運會。
轉機發生在2001年,世錦賽之後的國際泳聯大會上,美國花遊協會的一名官員要求爲下一屆世錦賽是否設置混合雙人的項目發起投票。由於投票並不在官方議程上,需要由美國代表團提出議案,進行討論。
美國的遊說得到了大多數成員國的支持,但是俄羅斯強烈反對,因爲他們剛剛在花遊界確立了統治地位,男選手的加入可能會打破這種格局,尤其是美國已經擁有了比爾這樣的頂尖選手。
比爾最終等到了結果,這項決議沒有通過,不是因爲其他國家的反對,而是美國主動放棄了這個要求,投票根本就沒有發生。比爾萬萬沒有想到,關鍵時刻被自己人擺了一道,崩潰之後只能自我安慰。“嘿,這只是抗爭的一部分,對吧?只是另一個需要跨越的障礙,另一座需要翻過的山峰。”
當時存在這樣一種言論:花樣游泳之所以留在奧運會,是因爲它被視作一個女性項目。“如果爭議太大,我們可能會被淘汰出局。”卡佛說,“我們都不想成爲離開的那個倒黴蛋。”
遙遙無期的堅守和等待逐漸讓比爾陷入迷茫。當兩個搭檔先後退役,變成了馬戲團演員和護士,而比爾坐在觀衆席上爲參加雅典奧運會的隊友加油助威時,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輸了。比爾幾乎被一個問題吞噬:如果被禁止登臺演出,他真的屬於那個舞臺嗎?
2004年,比爾作出了艱難的決定,結束花遊生涯。
退役的那一天,聖克拉拉俱樂部爲比爾舉行了退役儀式,看臺上到處都是他的朋友和家人以及他曾經與之共遊的運動員。克里斯·卡弗向衆人介紹了他,比爾伸展雙臂。他的表演開始了。他環顧四周,彷彿是一個剛剛降落在地球上的外星人。他所穿的泳衣是他贏得的所有比賽中穿的20多個泳衣拼湊而成。
揚聲器裡響起他慣常使用的音樂歌曲,在游泳池中,他跟上了配樂,像火箭般旋轉着入水,長矛和魚尾,表現出瘋狂的窘迫,以及一個瘋子般的癲狂狀態。
他之所以做出“精神分裂症”之類的表現,是因爲那是他當時的感受:許多關於他過去和未來的想法。他告訴我,這幾乎就像是在呼籲武器。就像,這是你最終的命運。這是夢想中止,職業生涯結束並開始第二人生的地方。
比爾的左臂在看不見的地方伸出游泳池,而右臂和雙腿在水線以下襬動以保持漂浮。然後,隨着音樂的結束和掌聲的鼓起,比爾慢慢下沉,他的夢想似乎也隨之沉入水底。
比爾梅帶着遺憾退役了,獨身前往拉斯維加斯,成爲太陽馬戲團的一名演員,每場演出賺300美元。
整整十年之後,比爾的夢想才重新解封。時過境遷,國際泳聯因爲害怕花樣游泳失去吸引力,決定放開性別限制。很多人爲比爾鳴不平,認爲他被高層利用,而他並不在乎,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成爲歷史的一部分。
比爾重新邀請卡佛出山,爲了進行訓練,他用信用卡刷了4萬美元租下一個泳池,而美國花遊隊只能提供1.2萬美元的支持,其餘的資金由聖克拉拉俱樂部承擔。
因爲還要兼顧馬戲團的工作,比爾和卡佛需要來回奔波。卡佛在星期三到星期天待在拉斯維加斯,比爾早上訓練,晚上演出。週一,他們會前往聖克拉拉,早上和下午都排滿訓練,直到週三返回拉斯維加斯。
“我是《絕命毒師》的粉絲。”卡佛說,“這些奔波讓我想起其中的劇情,一個傢伙的頭被砍掉放在海龜的背上,而那隻海龜四處遊走。”
國際泳聯宣佈增加混雙項目時,距離喀山世錦賽開幕只有7個月,時間緊迫,比爾只能加緊訓練,每天至少泡在泳池裡6個小時,只有上廁所或者安德伍德給孩子餵奶時才休息片刻。
即便如此,他們仍然無法讓卡佛感到滿意,這位70多歲滿頭銀髮的魔鬼教頭有一句口頭禪:“請讓我安樂死吧。”她的吼叫經常通過擴音器,響徹水下,有一次她甚至說比爾的表現像腹瀉。他們笑稱,卡佛敏銳的神經堪稱世界第八大奇蹟。卡佛的嚴格不無道理,比爾面對的是比他年輕16歲的東道主選手,而且專職訓練,不需要每晚在太陽馬戲團表演兩個小時。
進入夢寐以求的世錦賽,比爾出師不利,他和克里斯蒂娜-瓊斯在混雙技術自選的預賽中排在俄羅斯組合之後,沒有如願拿到第一。失望歸失望,比爾和搭檔還是調整心態,準備把一切留給決賽的泳池裡。
關注花遊的記者寥寥無幾,他們通常對水球、跳水更感興趣。然而到了決賽,記者蜂擁而至,媒體區變得擁擠起來,國際泳聯的官員悉數到場,很多人認爲這樣的排場是爲了迎接東道主選手奪金。
然而比爾和克里斯蒂娜的表演堪稱完美,他們似乎填滿了整個水池,照亮了整個體育館,連東道主看臺都忍不住響起了微弱的掌聲。
和卡佛、安德伍德擁抱過後,比爾和克里斯蒂娜等待最終的分數。克里斯蒂娜更早看到了計分板。88.5108分,超過了俄羅斯隊的88.2986,她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捱了一拳,而此時比爾的臉上仍然寫滿了敬畏和坦誠,幾秒鐘之後他們哭成了一團。站上最高領獎臺,比爾輕輕親吻了金牌,仰望天空,盡情享受冠軍的榮耀時刻。
在混雙自由自選的比賽中,比爾和另一位搭檔安德伍德又收穫了一枚銀牌。“爲了做到這一點,花費了很長時間。這項運動終於認可了男性,感覺棒極了,我的固執終於贏得了回報。”比爾說。
喀山世錦賽之後,比爾一邊工作一邊訓練,在他看來這是一種完美的生活,因爲花遊訓練可以完善表演的技巧,而馬戲團的表演有助於將藝術感融入到花遊之中。2017年世錦賽,比爾和新搭檔北尾加奈子又贏得了兩枚銅牌。
唯一的遺憾是,因爲身體和年齡的原因,比爾可能堅持不到混雙項目進入奧運會的那一天,除了比賽和表演,他一直戴着那枚五環戒指。
“我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是爲了提醒和激勵自己,”比爾說,“這條路就是我的世界,我會盡力爲之奮鬥。當我感到沮喪,需要力量時它會指引我。可能聽起來有點俗氣和老生常談,但是它時刻提醒我,除了我之外,沒人可以書寫我的故事。我可能無法參加奧運會,但是對我個人而言,這枚戒指承載了我所信仰的奧運精神。這是我的夢想,我願意爲只付出,而這項我熱愛的運動同樣深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