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週刊/紀錄片教父告白:我是帶罪的人
文/尤子彥
紀錄片裡的故事,呈現了片中主角濃縮的人生;但隨光影流轉,卻也投射出,幕後導演內在自剖的痕跡。
11月22日,在全臺院線上映的紀錄片《秋香》,說的是一個臺灣宣教士沈秋香,因深受伊甸基金會創辦人劉俠影響,以殘疾之身在馬來西亞發展助人事業的故事。這部紀錄片,和該片導演吳乙峰,兩者之間,便存在着這樣的對照關係。
對七年級之後的網路世代來說,他的名字可能陌生。但近年形同淡出電影圈的他,可是如今百花齊放的臺灣紀錄片,重要的先驅導演之一。
1988年,28歲的吳乙峰,就和陳雅芳、李中旺等人合組全景映像工作室,製作一系列關懷社會弱勢者的紀錄片。9年前,他以921大地震倖存者爲主角,所拍攝的紀錄片《生命》,不但摘下亞洲紀錄片界最具影響力的日本「山形國際紀錄片影展」優秀賞最高殊榮,還以破千萬的票房,刷新臺灣紀錄片票房紀錄,成爲該年度國片票房冠軍。
作家小野認爲,《生命》在國片市場最低迷時,拉一大票觀衆進戲院支持國片,帶起了本土電影活力;回頭看,是近年國片市場得以復甦的重要功臣。「但這十年,吳乙峰卻消失了⋯⋯,他陷入悲傷、憂鬱、憤怒。」小野話鋒一轉。
一個當年曾站在浪頭上,把臺灣紀錄片帶到前所未有高度,作品也獲票房肯定的知名導演,爲何在人生高峰處銷聲匿跡?
真相卻越剝越辛辣昔日夥伴:這件事不好說
多次致電、發信,給前全景其他員工、國內紀錄片知名導演,始終沒人願意談,所有人只是暗示,這件事不好說,更不適合在吳導推新片的前夕談。
然而,這些沒有迴音的答案,隱含的,卻是一個說不出口的秘密。得知我向前全景同仁查證,吳乙峰這才道出,其實他退隱江湖的關鍵,是「那件事」。
終於面對不堪醜聞酒後亂了性,「I am sorry」
那是他當年在事業高峰,涉及的一宗酒後對女學生性騷擾案,事件經調查程序後,醜聞在紀錄片圈內不脛而走,大師的響亮名聲瞬間瓦解,創業夥伴一個個遠離,一手打造的全景工作室,更將他逐出團隊。
這纔是全景熄燈解散的起因,也是吳乙峰在票房大捷、名利雙收後,卻急流勇退的關鍵。「有些人,總深恐我會再犯相同的錯,」他自陳,當時他酒後亂性,讓對方身心重創。
「爲了今天的訪問,我昨天和我太太談到(半夜)三點 ……。」在松煙誠品旁頂樓加蓋的工作室內,略顯疲態的他,已沒有當年目空一切大導演的身段。「I am sorry(對不起),讓大家失望了!」
「拍《生命》的時候,以爲自己可以控制電影,拍紀錄片可以拯救所有的人⋯⋯,也把這樣的自以爲是,帶進男女情感關係⋯⋯,」「其實,那時內心已殘破不堪。」他評論9年前的自己。
「上回他拍《生命》,鏡頭始終困在無盡的隧道里,企求找到生命出口,但他這回不一樣,拍出了生命力。」陳雅芳看待9年前後,吳乙峰作品風格的轉變,「現在的他,承認自己不可能是全知全能、主導一切的導演,願意把自己擺在第二。」
和「秋香們」一樣,讓吳乙峰走出生命擱淺處,關鍵在於,他們提起勇氣承認、並直視自身那個軟弱、不完美的破碎之處;破口越大,力量也越源源不絕。
這或許也是,這回吳乙峰再出發,工作室的名稱從「全景」(full scope),轉變爲「微光」(glimmer)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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