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維圖新CEO程鵬：自動駕駛黎明將至 未來可期
回顧起疫情籠罩的2020年，四維圖新CEO程鵬將工作劃分爲兩個階段。“上半年大家都不太能活動，我在家裡除了開視頻電話會議之外，還寫了一本反思錄。”12月22日，程鵬在電話採訪中告訴經濟觀察報記者，反思的內容包括過去五年犯的錯誤，有哪些不成熟的產品，以及投了哪些不該投的業務。而到了下半年，程鵬將這些思考和團隊充分討論，沉澱，落地。
1997年，從武漢測繪學院攝影測量專業畢業的程鵬，入職上海華東電力設計院，這在當時看來是一份令人羨慕的好工作。不過，2002年一次偶然的飯局引發了程鵬對未來職業發展瓶頸的擔憂，他決定跳出舒適圈。同年，四維圖新正式成立，瞄準中國私人汽車市場爆發的機遇，開始研製第一代中國導航電子地圖。同樣看好這一市場前景的程鵬，加入四維圖新。
程鵬在四維圖新工作了18年，見證並推動了公司從傳統導航地圖供應商向智能出行科技公司轉型。在他看來，2002年到2010年在A股上市是四維圖新的第一次創業期，業務以地圖和數據產品爲主，隨後的五年是業務穩定期；2015年，隨着移動互聯網的興起，四維圖新轉型進入自動駕駛賽道。“相當於從車載電子信息娛樂版塊轉型進入汽車產業鏈的核心部分。”程鵬說。
2017年，四維圖新戰略成型，發佈了包括“數字地圖+車聯網+自動駕駛+大數據+芯片”的智能汽車大腦戰略，在汽車產業新四化轉型賽道上的地位迅速攀升。而受疫情等因素的影響，2020年或將成爲四維圖新業績上的至暗時刻，但程鵬認爲在戰略轉型上今年有着特殊意義，“2020年應該是2015年以來的轉型進入收尾期，從明年開始公司進入新賽道的二次創業期。”
疫情倒逼下，企業普遍開始數字化轉型謀求生存。對於科技公司四維圖新而言，數字化則是一直在堅持投入的方向。但在圍繞地圖蔓延開來的數字化汪洋中，如何把握好前進的方向和節奏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要梳理主航道是什麼，那就是把汽車智能化，其中的重點叫做‘雲+芯’，把數據雲地圖加上芯片作爲核心能力去打造，必須變成行業龍頭。”程鵬稱。
至暗時刻？
“2020年對我們來說肯定是非常艱苦的一年。”談到業績和股價，程鵬坦言。四維圖新最新的財報顯示，公司前三季度歸屬淨利潤爲-1.95億元，出現了2010年上市以來同期的首次虧損。“這個業績其實和我們年初的預期是差不多的，甚至還要好一點點。”程鵬稱，這一方面是由於一季度很多車企停產，以及對行業預判悲觀，導致下半年芯片等產品供不應求所致。
財報顯示，四維圖新主營業務大致可以分爲兩大塊，一塊是地圖導航、位置大數據服務組成的傳統業務，另一塊是以車聯網、芯片、高級輔助駕駛及自動駕駛爲核心的新興業務。今年上半年，四維圖新車聯網以及位置大數據服務兩大業務的營收實現了同比增長，但是導航、芯片、高級輔助駕駛級自動駕駛業務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導航業務到2019年底仍是四維圖新最大的業務板塊，不過由於疫情下車企銷量的下滑，這一部分業務受到了直接衝擊，而今年上半年車聯網躍居爲最大的業務板塊，其次是導航業務和芯片業務。其中，部分業務業績的下滑，也不免受到了競爭對手的影響，汽車智能化賽道成爲跨界投資熱潮，阿里、百度等互聯網巨頭，華爲以及諸多自動駕駛創業公司爭相涌入。
提升新賽道的業務競爭力，建立新的盈利增長點，成爲四維圖新應對汽車產業數字化變革做出的必然抉擇，這其中四維圖新的產品服務數字化的程度在不斷提升，最簡單的例子是地圖服務採用實時更新模式，而不再是一張光盤、一張SD卡。除此之外，四維圖新這些年也在提升內部流程的數字化水平，這爲其對抗疫情帶來了幫助。同時，疫情下數據的暴增也倒逼了信息安全機制的完善。
“去年10月份四維圖新的基礎業務就已經上雲端了，這意味着員工可以在家裡寫程序，因此我們年初也是較早實現復工。”程鵬介紹稱。不過，由於雲端數據大幅上升，信息安全問題也凸顯出來，在建立了安全機制後，程鵬稱這有利於公司的長期發展。不僅如此，數字化也提升了公司運營效率，“原來地圖生產線可能自動化水平是50%，現在變成70%。”程鵬稱。
戰略選擇
“在自動駕駛領域，我們纔是真正ALL-in的。”在2017年發佈智能汽車大腦戰略時，程鵬曾這樣說過。作爲一家傳統圖商起家的公司，四維圖新的戰略轉型佈局展現出了決心和野心，研發投入則更爲直觀。過去幾年，四維圖新的研發費用佔營收比例在全A股上市公司中一直排在前幾名，2018年則位列第一。今年儘管業績不佳，四維圖新的研發投入也依然同比增加。數據顯示，今年前三季度其研發費用爲7.499億元，同比增長5.5%。
究竟出於怎樣的考慮，才能以一種“ALL-in”的姿態投入汽車智能化新賽道？要知道，這幾個領域的投資回報都比較長，即便是營收規模爲四維圖新數十倍的車企，也要再三斟酌，或者通過合作的方式來進行佈局。對於這個問題，程鵬重點提及了戰略選擇，四維圖新的戰略選擇評估標準包括五個方面：用戶痛點、行業需求、商業價值、社會價值以及能力匹配。
縱觀四維圖新過去18年的發展，業務類型從最早的地圖導航地圖，再到車聯網、自動駕駛，其實是從單純的物體定位，到如何從A點到達B點，再到行程中獲取更多信息，最後解決城市擁堵問題。“其實應該說整個公司的發展是順着用戶需求不斷升級的要求，來梳理來做不同的產品和服務，公司戰略上也是這麼去分的。”程鵬表示。
在2015年的時候，程鵬意識到前端算力成爲數據和軟件的瓶頸，便決定開始研究芯片。在他看來，“芯片+數據+軟件+算法”的組合，能夠提升對用戶行爲的判斷能力和對世界的感知能力，能夠在車上面把自動駕駛的能力一步步落地。由於四維圖新自身在芯片領域的能力不夠，爲了儘快能夠實現佈局，因此2017年其收購了汽車電子芯片公司傑發科技。
“從資本市場股東，到行業都不是特別理解，你一個做數據做地圖的公司爲什麼要去搞芯片呢？我是其實遇到很大的壓力，而且那時候芯片並不熱，是吧？”程鵬介紹道，一塊車載智能座艙芯片的研發費用大概是兩個億，但四維圖新要面臨能否成功研發以及能否成功銷售的風險。而驅動四維圖新堅持做芯片的原因，主要來自行業需求和商業價值。
“車裡面這麼多的ECU沒有一塊是國產的。”程鵬稱。一直被國外壟斷的汽車芯片帶來的弊端，在今年疫情下爆發，國內多個主機廠被曝因爲“缺芯”而暫停生產。從汽車芯片的設計到封裝測試再到製造，中國大陸都存在短板。“是同一批車企客戶的不同需求，我爲什麼不能在導航地圖、軟件的基礎上，把更多的東西賣給客戶呢？”程鵬看到了其中的商業價值。
程鵬表示，除了戰略選擇之外，組織架構改革是公司轉型過程中面臨的另一大難題。早期，四維圖新在組織架構上採取的是豐田的模式，即文檔化和流程化。“但是這個模式應用到AI開發裡就需要過渡到更加敏捷，要求產品團隊能夠形成閉環，感知市場、定義產品並實現迭代。”程鵬稱，四維圖新的組織架構因此不停調整，沒有可借鑑的模式，唯有不斷覆盤。
日系車廠的體制基因與創新體制的跨界融合，在程鵬看來，恰好成爲了四維圖新相比競爭對手的優勢。“汽車行業又懂互聯網和科技行業的公司不多。四維圖新此前一直給車企供貨，所以對安全品質的認知和流程是有經驗的，然後又對互聯網的敏捷迭代有理解，所以才能做這樣一個選擇。”
黎明將至
“2020年可以說我們的轉型是看到了黎明的，但是從財務業績上應該是黎明前的黑暗。”談到今年疫情帶來的影響，程鵬聯想到了2003年SARS疫情時期公司的經歷。那一年，四維圖新成立不久，在疫情期間堅持開發做中國導航地圖，最後建立了核心競爭優勢，“2003年剛好是私家車的爆發點，從SARS開始中國的私家車快速上量，給我們帶來了機會。”
程鵬把今年定義爲四維圖新自2015年以來往自動駕駛轉型的收尾之年。“什麼意思？就是我在跑道上確定了最優秀自動駕駛雲端地圖服務商的地位，然後在計算能力、在軟件和系統能力上也奠定了自己的一個地位。”這種地位的考覈，一方面是訂單數量，另一方面是產品成熟度。“芯片和高精度自動駕駛地圖服務，這兩個領域未來幾年來看，我們拿到的訂單是最多的。”產品成熟度上，程鵬稱，四維圖新自動駕駛地圖已經引領了全球的標準。
他認爲，從明年開始四維圖新將進入新賽道轉型的二次創業期，這意味着財務上也將告別黑暗，迎來黎明，“可能就跟2002年2003年做導航時一樣，往上去搶訂單搶市場，又進入這個狀態
了。”市場機遇在今年已經顯現，雖然疫情對產業造成了衝擊，但是智能汽車賽道備受市場和資本追捧，特斯拉、蔚來、小鵬以及國內一些轉型的車企市值飆升。
不過，相比之下，A股對財報短期業績更爲重視。
“確實自動駕駛的整個賽道被疫情也好，被別的一些因素也好，往後再推了一些時間，我們判斷的爆發點也會往後推一些。”與此同時，四維圖新還發現了另一個新賽道，那就是政府對基於位置的城市管理、人流量的管理更加重視。這一塊業務也十分依賴大數據能力，四維圖新旗下的世紀高通則提供這一塊服務，“城市的智能管理，交通和公安交警這幾個領域都開始感覺有爆發的趨勢了。”程鵬說。
2020年半年報顯示，四維圖新業務營收佔比排名從高到低分別爲車聯網、導航、芯片、企服及行業應用、高級輔助駕駛及自動駕駛。其中，導航業務平穩進入瓶頸期，車聯網業務大幅增長，這符合程鵬三年前的預期。而對於未來三到五年的增長點，程鵬認爲將看自動駕駛和政府行業服務兩個新賽道，這些產品將會變成四維圖新的主要收入來源。至於近在眼前的明年市場的增長點，程鵬表示一方面芯片業務隨着新產品開發成功，將迎來反彈；另一方面，車聯網業務也將進入高成長期；而傳統的導航業務在2021年則相對穩健。
近日，四維圖新40億元定增方案獲證監會覈准批文，這筆錢將全部用於“智能網聯汽車芯片研發項目”、“自動駕駛地圖更新及應用開發項目”、“自動駕駛專屬雲平臺項目”及補充流動資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四維圖新已經在這幾個領域裡面已經取得了先發優勢，如果不做相當程度的投入，肯定會讓競爭對手跑到前面去了。”程鵬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