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姐姐鬧翻捅了前姐夫十幾刀 他覺得自己沒錯

周建始終想不明白,即便和魯鈺離婚了,他也一直待妻弟魯達不薄,不但給了他安身立命的工作,還對他委以重任,可他不但不承情,竟還拿刀捅自己。

挺身而出有“兄弟

周建原先在一家企業設備科做負責人,早在1999年,因企業改制,周建拿了辭職補償金走人。後來,周建和妻子魯鈺在天津市寶坻區租了門面開設設備公司,主營五金機械貿易業務。公司註冊登記的股東是周建和魯鈺

公司設立後,魯鈺負責門面經營,周建開展貿易業務,夫妻倆齊心協力打拼,生意日漸興隆。到了2005年,兩人除了擁有數百萬元資本,還新購了房產,買了豪車。短短几年就步入富人階層。

2006年,公司需要招聘銷售人員拓展業務。魯鈺意欲推薦弟弟魯達上崗。周建對這件事情有所顧慮,但還是同意了妻子的建議。

魯達到公司上班後,很快適應了銷售崗位,並逐步體現出開拓業務的能力,接連攻下了幾個客戶,周建覺得如虎添翼。

周建夫妻的獨生兒子周曉偉,1993年出生。在孩子上高中時,魯鈺爲了照顧兒子讀書考大學,回家做了全職太太

2011年,周曉偉高考失利,魯鈺極力主張讓兒子到美國讀大學,周建不同意。夫妻倆產生了分歧,但周建最終還是做了妥協,周曉偉被洛杉磯一所大學錄取。魯鈺前往陪讀,她讓弟弟魯達全力協助姐夫經營好公司。

然而,夫妻分居兩年後,周建相識了趙悅,並與魯鈺協商離婚,魯鈺則繼續保留公司的股份。

周建很快迎娶了現任妻子趙悅,魯達心裡雖有不滿,但還是口口聲聲叫周建“姐夫”。

魯達在拓展業務上絲毫沒有鬆懈,對此周建感到欣慰,認爲兄弟的情分還在,他經常跟魯達說,“我們還是一家人,我和你仍然是好兄弟”。

2013年下半年,周建任命魯達出任公司的銷售經理。

2014年下半年,周曉偉身體不適,經洛杉磯醫院檢查,罹患癌症。聞此消息,周建心急如焚,他聯繫上前妻,表示要不惜一切代價挽救兒子的性命。

2015年4月下旬,周建接到了前妻魯鈺打來的越洋電話,她告訴周建,洛杉磯的醫生也表示無能爲力了。周建的臉色“唰”地變得灰白,他顫抖着聲音:“我馬上趕過來,陪兒子最後一程。”

周建的現任妻子趙悅得知丈夫要將公司交給魯達打理,有點放心不下,她提出要到公司接手財務工作,替周建把好資金關口。

儘管覺得此舉可能會傷害兄弟情誼,臨行前,周建還是試探地問了一下魯達:“我要趕到洛杉磯去,公司的管理又放心不下,想讓我妻子臨時負責,你好好配合她。”

魯達沉默了片刻說:“你妻子不懂經營管理,恐怕勝任不了,你若還把我當作兄弟,我肯定不辱使命。”

就這樣,周建把公司交給魯達管理。

2016年3月,周曉偉醫治無效,在洛杉磯的一家醫院去世。周建和魯鈺悲傷不已。

疑問難解怨恨加深

料理完兒子的後事,周建和魯鈺相繼返回天津市。處在悲痛中的周建情緒低落,根本無心經營。

他在現任妻子趙悅的陪伴下,去外地旅行散心,在此期間,公司的經營管理仍交由魯達全權負責。

2016年5月,周建振作精神,回到公司上班。聽了魯達的一番表功,周建深信不疑。趙悅卻提醒道,凡事不能僅聽一面之詞,必須覈對賬目才能見真章

經再三敦促,周建總算聽進去了妻子的建議,他立即讓趙悅請人查了賬目。

查賬的結果讓周建大吃一驚,一些應收款涉及五六家客戶,而這些客戶名稱十分陌生,且掛賬日期都在魯達主持工作期間,但記賬的會計已經離職,且沒有任何聯繫方式。再打電話給欠款客戶,對方號碼不是無法接通,就是被掛斷。

通過查賬還發現,一些現金開支沒有履行報銷手續和提供票據,無法覈對具體用途。周建對資金的去向心生疑竇

周建讓魯達說清楚賬目,魯達卻振振有詞地說:“外甥治病期間,用了多少錢,你應該心中有數,至於掛賬的貨款,都是在途資金,我會追回來的。”

魯達還聲稱公司本就是家族企業姐姐魯鈺還是股東身份,他完全可以爲魯鈺代行權利,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僵了。魯達的回話很霸氣,言語中還夾帶着威脅

周建頓時爆發了,他責令魯達限期返還250萬元,否則就走司法途徑。聞聽此言,魯達並沒有示弱,他表示,自己沒有貪污公司的款項,愛咋樣就咋樣。

2016年9月上旬,魯達連續多天沒有再露面。周建反倒着急起來,他打電話過去,魯達的手機始終是“正在通話中”。在此期間,周建多次問過前妻魯鈺,但她也不知道弟弟的去向。

不得已,周建發了電子郵件,要求魯達速來公司對賬,等了多時,都沒見到迴音。

周建到公安機關報案,控告魯達涉嫌職務侵佔。由於所提交的證據材料不足,不符合職務侵佔的立案條件。公安機關告知周建,可以通過打民事官司解決問題。周建認爲打官司耗時費力,還不如自行處理。

公司的經營每況愈下,原先的老客戶基本斷了往來。不久,周建聽說魯達去外地開了一家同樣經營五金機械的公司,心裡又氣又恨。他認爲,魯達不僅捲走了資金,還把客戶也撬走了,簡直是要搞垮公司的節奏。

遂找到前妻魯鈺說:“你還是公司的股東,弟弟這樣做,也太不顧姐弟情面了。”

於是,魯鈺設法找到了魯達,當面詢問來龍去脈。魯達拒不承認貪了公司的錢,說:“你跟他已經各走各路了,早就該清算公司的資產,我已幫你諮詢了律師,可以起訴離婚後的財產糾紛。”

魯鈺當即拒絕道:“橋歸橋路歸路,這筆錢也有我的份,你必須還出來。”

魯達卻生氣地說:“哪有你這樣的傻子,胳膊肘向着外人。”魯達與其父母共同生活。因爲弟弟的態度,魯鈺實在氣不過。她向父母哭訴,魯父起先還勸解了幾句,見女兒仍絮絮叨叨不停歇,惱怒地喝止道:“無憑無據就誣賴你弟弟貪了錢,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魯鈺回嘴說父親偏心,不曾想被父親連打帶罵趕出了家門。

魯鈺因爲涉及自己的利益,徹底站到了前夫這邊,兩人寫了控訴書,署名爲魯鈺,在弟弟居住的小區附近四處張貼

周邊居民議論紛紛,魯達爲此報了警。經派出所調解,周建撕掉了張貼的控訴書,並保證不到前岳父母家打擾,但雙方的矛盾沒有消弭。

悲劇升級

經過四處打聽,周建獲知了線索,魯達經常出現在河北省廊坊市某公司。他猜想這是前妻弟動用公司資金和客戶資源另立的“山頭”,遂上門討要說法,卻被人推搡到外面。

2018年10月6日下午2時許,周建開車到寶坻區的一處超市購物,在附近隱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估計此人正是魯達,他剛剛坐進藍色轎車的駕駛艙,周建快速小跑趕到停車場發動了車輛去追。

5分鐘後,在一段僻靜的路上,周建終於追上了藍色轎車,並駕車碰了藍色轎車的車尾,對方沒有停車,周建緊接着從左側把藍色轎車別停,並超出對方車前四五米處停了下來。

周建下車時,看見從藍色轎車下來的人正是魯達,遂相向而行。二人相遇對視了數秒,周建正要開口質問“到底還不還錢”,哪知,魯達瞬間亮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對準周建的肚子捅了一刀。

魯達發了瘋般,邊捅邊說“弄死你,弄死你”。魯達往周建身上連捅了七八刀,周建沒力氣了,邊退邊往後躲,不一會兒,他被路邊的柵欄擋住了,反手抓住欄杆的頂部,支撐着搖搖晃晃的身體。

魯達見狀,仍沒有罷手,他舉着刀步步逼近,朝周建的胸部、胳膊等處捅刺。

周建呻吟着喊救命,魯達又拿刀朝周建左側太陽穴的位置紮了過來,周建下意識地偏了一下頭,刀刃扎到其面部左耳的前方。

路過的幾名羣衆看到有人行兇,相繼上前拉住魯達,並打了報警電話。10分鐘後,警察趕到現場,將魯達帶走。

周建也被擡上了救護車送往醫院。後經鑑定,周建身體受傷十六處,其中重傷二級六處,輕傷和輕微傷十處。

案發後,魯達在公安機關交代作案過程時,稱周建先動手掐其脖子,在捅刺刀數上避重就輕,沒有如實供述。警方根據多名目擊者提供的證言,還原了魯達持刀傷人的經過。

2019年12月30日,一審法院作出判決,魯達犯故意殺人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附帶賠償受害人周建醫療費等經濟損失25萬餘元。 魯達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了上訴。

二審期間,魯達的代理律師辯護稱,魯達構成故意傷害罪而非故意殺人罪。

案發當日,周建駕車撞擊魯達駕駛的車輛在先,魯達持刀刺傷周建,是爲了防止周建再次實施不法侵害,並教訓周建先前威脅、騷擾魯達及其親屬的行爲,沒有故意殺人的動機與目的。

二審法院經審理認爲,魯達作爲心智正常的成年人,應當知道持刀捅刺胸腹部頭部等要害部位會致人死亡,但其爲泄憤,多次持刀捅刺周建胸腹部、頭部等要害部位數刀,並造成周建多次傷殘的後果,應認定其構成故意殺人罪。

二審期間,魯達雖表示願意賠償周建的損失,但無實際賠償行爲,且未取得被害人諒解,因其犯罪行爲造成的損害未得到實際彌補,激化的矛盾未得到有效化解。

但因他人阻攔、救治及時等原因,魯達的犯罪行爲未致周建死亡,系犯罪未遂,綜合考慮其系臨時起意實施犯罪、無前科劣跡等情節,對其可比照既遂犯從輕處罰,但不應減輕處罰。

二審法院指出,案發當日,魯達在人流密集的公共場所公然持刀行兇,社會影響惡劣。

自歸案後至二審期間,魯達對其犯罪行爲的危害性、損害後果的嚴重性始終沒有清醒認識,沒有采取實際行動彌補被害人損失、化解糾紛矛盾。考慮周建對引發本案負有一定責任等情節,依法可以比照既遂犯從輕處罰。

同時,魯達的犯罪行爲確給周建造成經濟損失,應依法承擔相應的民事賠償責任。

2020年9月28日,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做出刑事附帶民事裁定書,駁回了魯達的上訴,維持原判。(文中人員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