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競／以管窺天，臺灣怎會有前途
▲十九大會上，習近平的3萬多字報告中有許多對內、對外的政策，然臺灣各界僅就數百字的對臺內容分析解讀，殊不知其他政策亦對臺灣構成影響。（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本月18日，中共在北京召開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會中習近平代表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提出報告，總結過去5年施政成果。報告出爐後，臺灣所有研究大陸情勢專家學者，紛紛就其內文中有關兩岸關係政策章節與文字，對比以往所使用辭語加以分析詮釋，甚至還有認真到細算字數發表評論。原則上，在此岸研究兩岸關係與大陸情勢時，將重點專置於此等涉臺政策篇章並不算錯，但諸多政策面向最後都會影響臺灣，若不就整個會議架構與報告全文進行研析，實在是見樹不見林，若被譏諷爲青蛙坐井觀天，亦不算冤枉。整體來說，習近平所提的報告在體例上具有一致性，政策上亦有一貫性。儘管習近平在報告前半部以大量文字闡述其施政理念，但最後仍迴歸以往各屆全國代表大會中，中央委員會報告以不同專章臚列出各重要施政要項之架構。此能看出習近平相當尊重體制與規範，這對於穩定政治秩序來說算是正面訊息。至於要全盤掌握政策的一貫性，就必須對比所有與特定章節相關，以往曾頒行之政策文件所論述的文字，方能理解其運作的脈絡與進程。比方說要解讀該報告後段第十章「堅持走中國特色強軍之路，全面推進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就該對比「十八大」三中全會時，定調未來施政方針之「中共中央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第15章「深化國防和軍隊改革」排列第55項至第57項要點，同時更要對照2016年1月1日中央軍委所頒「中央軍委關於深化國防和軍隊改革的意見」全文，才能完整看出軍隊改革政策推動的連續性。此外，臺灣亦經常依中共高層所發言的隻字片語，就作出大膽的解讀與臆斷，但卻缺乏深入追查其體制來龍去脈的耐心。例如報告第十三章「堅定不移全面從嚴治黨，不斷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和領導水準」，其中第七項要點「健全黨和國家監督體系」提到：「制定國家監察法，依法賦予監察委員會職責許可權和調查手段，用留置取代『兩規』措施。」此種革新作法，確實引起中共政治觀察家的注意，且隨即發表諸多評論。然許多評論者仍粗糙的使用容易令人誤解之「雙規」，來稱呼此項行之有年、中共黨內進行紀律整肅時，針對違反法規的黨員所採取的特別調查措施。殊不知依據1994年3月25日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所制定之「中國共產黨紀律檢查機關案件檢查工作條例」，其中的第四章第28條第（三）點：「要求有關人員在規定的時間、地點就案件所涉及的問題作出說明。」此作業規範在「中紀委」內部的真正官式用辭是「兩規」，而「雙規」只是多年媒體報導所造成誤傳。
▲習近平所提的報告在體例上具有一致性，政策上亦有一貫性。（圖／記者宋良義攝）
由於此項規範僅適用於中共黨員，因此中國大陸特別針對不具共產黨員身分之工作人員，依據1997年5月9日第八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25次會議所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監察法」第四章第20條第（三）點：「責令有違反行政紀律嫌疑的人員在指定的時間、地點就調查事項涉及的問題作出解釋和說明，但是不得對其實行拘禁或者變相拘禁，」授權國家監察機關對非黨員實施行政調查。此種作法，又被稱爲「兩指」，但公開運用卻不普遍。事實上從1993年開始，中共對內的紀律檢查機構就開始與政府行政監察機關合署辦公，在「以黨領政」的政治文化下，加上「兩規」、「雙規」與「兩指」等用語糾葛不清，外界人士經常難以分辨其作業細節。如今習近平再次提到用「留置」取代「兩規」，此「留置」用語在中共法律體系中，僅在其「警察法」中對具有犯罪嫌疑對象，可經公安機關批准採取此等行政強制措施繼續盤查，但這屬公安「留置」之範疇。對於授權監察機關進行「留置」，則是在2016年12月25日，由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關於在北京市、山西省、浙江省開展國家監察體制改革試點工作的決定」其中規範「……試點地區監察委員會履行監督、調查、處置職責，可以採取談話、訊問、詢問、查詢、凍結、調取、查封、扣押、搜查、勘驗檢查、鑑定、留置等措施。」如此才讓國家監察機關在試點階段獲得此項權利。但未來究竟如何具體實施，如何讓監察「留置」與公安「留置」有所區隔，其實都還要透過試點加以驗證。隨手舉出前述兩個事例，就是要提醒身在此岸的我們看彼岸時，必須要有窮究致理的精神，許多隻字片語都是冰山一角，唯有掌握全盤始末纔不會作出錯誤判斷。其次就是要冷靜思考，如今兩岸關係表面上陷入低迷，但事實上雙方互動卻更爲密切，許多大陸對內政策都代表其資源配置與商業良機，對於我們未來的發展皆影響重大。
尤其大陸國際地位逐漸提升，其對內對外政策都會跨越海峽衝擊臺灣，假若我們只將視野自限於對臺政策，只在幾個字辭大做文章，卻不去細查全貌與過程，不就是以管窺豹？面對習近平所提出3萬2,000多字的報告，臺灣的政府高層與學界假若只關心那區區的數百字，怎麼可能會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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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競，中華民國榮民，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美國海軍戰爭學院績優畢業生，英國赫爾大學政治學博士，曾任海軍中權軍艦艦長，現於大學任教國際關係課程，經常鍼砭時政評論國際現勢。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