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山／談判、對話、多邊主義 坎貝爾揭示了拜登的兩岸政策
坎貝爾的言外之意
美國國務院前亞太助卿坎貝爾（Kurt Campbell），本月8日在一場主題爲「2020臺美日三邊印太安全對話」的研討會中，以視訊演講的方式，表達他對美國兩岸政策的看法。坎貝爾期盼兩岸緊張情勢趨緩，並能恢復某種程度的對話；但坎貝爾直言這超出美國能力範圍，且「球在北京那方」；坎貝爾說美國的目標是信守對亞洲的承諾，並透過國防承諾來確保臺灣民主穩定，且不單是對臺灣，而是整個亞洲。坎貝爾盼望川普政府「做得很好」的部分，拜登政府能夠繼續保持。
▲坎貝爾以視訊方式參與2020年「臺美日三邊印太安全對話」。（圖／外交部提供）
坎貝爾具國安專業背景，在兩岸擁有豐沛人脈，現又爲拜登團隊核心幕僚，他的話應可反映新政府未來可能採取的政策。解讀坎貝爾的講話，我認爲有下列的意涵：
首先，坎貝爾期望兩岸以「談判代替對抗」，而美國則不願充當調人。這本來是美國一貫的立場，只是在川普執政後發生改變。川普把臺灣視爲「反中」的棋子，不可能鼓勵兩岸對話；何況，川普在軍事和外交上升高對臺灣的支持，往往不經意就釋給主張「急獨」者錯誤的訊息，給主張「急統」者對臺用武的口實，也讓主張「和談」者，在兩岸成爲衆矢之的。兩岸關係淪落至此，坎貝爾的期望恐會成爲奢望；坎貝爾的無力只是反映當前中美關係的困局，以及兩岸一旦爆發衝突，美國「避之唯恐不及」的無奈。
其次，坎貝爾期盼中共能採主動，恢復兩岸談判。中共領導人習近平在紀念中共改革開放40週年大會上的講話，強調要「牢牢掌握兩岸關係發展的主導權跟主動權」；但中共卻把造成今天兩岸關係緊張的責任推給臺灣。雖然蔡英文總統在多次公開講話中都表達了談判的意願，但對岸己設下「九二共識」的先決條件，而且始終不被蔡英文政府接受。
▲習近平想穩穩抓牢兩岸關係的「主導權」。（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大陸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今年12月7日在北京與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董事會代表團視訊交流時，提出中美關係「再出發」建議。王毅指中美應加強溝通，開啓各層級對話，表示「任何問題都可以拿到桌面上來談」。不知道王毅要談的是不是包括「臺灣問題」，但顯然他的說法不適用於兩岸。因爲對岸會說，中美關係和兩岸關係性質不同，不能一概而論，予人感覺會似「寧予外人，不予家奴」。
再次，坎貝爾是從區域安全的觀點看美國對臺灣的國防承諾，這是反映拜登多邊主義的外交理念，和川普的單邊主義不同。拜登當選後首次接受《紐約時報》專訪時表示，「在處理中美關係問題時，最好的策略就是先和盟邦們『站在同一陣線』，先跟盟友達成一致立場，再做下一步行動。」我想其中當然包括美國的兩岸政策。臺海形勢牽一髮動全身，拜登的兩岸政策不會僅是考量美國的利益，也會顧及地區相關盟國的利益。
坎貝爾提出從「整個亞洲」來考量美國對臺灣的國防承諾，就是把臺灣安全納入亞洲安全的架構之中；對臺灣而言，這就是「區域多邊主義」的概念。臺灣不必「唯美」馬首是瞻，但必須懂得如何廣結善緣；另一方面，國際關係的經驗是，要發揮集體安全的功能，就必須建立對「敵人」的共同認知。國家利益重於一切，要建立「抗敵統一戰線」並不容易；集體安全多提供一層保障，也可能多增加一個掣肘。
▲美國準總統拜登被外界認定將以「多邊主義」來處理國際紛爭。（圖／路透）
最後，坎貝爾並沒有明示川普那些方面「做得很好」？如果從談判的角度看，拜登應該感謝川普因極度「反中」，而讓中美關係出現「很壞」的部分。因爲，這提供拜登在展開對中談判時，得到許多「無中生有」的籌碼，即能站在一個較高的立足點上與中共討價還價。例如，拜登政府如欲減緩對臺灣的軍售和官方人員往來，就可以強調這是代表美國的讓步，並據此要求中共在談判其它議題時給與回報。
總之，坎貝爾的講話告訴我們，臺灣在拜登政府上臺後，會面對一個新的臺美中三邊關係。如果蔡政府習慣於過去四年與川普政府打交道的方式，現在可能需要建立一套與時俱進的戰略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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