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CCO大會主席訪談｜樊代明院士：腫瘤防治，贏在整合！

人類惡性腫瘤，由於其泛發性、各年齡組全覆蓋、耗資巨大、難治性甚至不治性，已成爲百年來攻而不克的世界難題。人類的抗癌史，可謂自人類發展以來最爲長久、最爲投入、最爲廣泛、最爲壯烈的一場全民戰爭。然而，據統計，世界惡性腫瘤的總髮病率和總死亡率呈現不降反升的趨勢，由此，人們的目光逐漸從專科視角轉移到整合治療中。腫瘤防治不僅是臨牀醫生、腫瘤研究學者的工作，更是腫瘤患者、廣大羣衆關心、關注的話題。腫瘤的研究是全球性的，但腫瘤的攻克是全世界醫學工作者共同的目標！

中國抗癌協會作爲我國抗腫瘤領域最大的學術團隊，每年舉辦各類腫瘤防治活動，團結全國腫瘤醫務工作者，社會各界力量，不斷開展多方協作，以期在人類的抗癌征程之中，爲腫瘤患者探尋“絕處逢生”之路！

4月14日-17日，2021中國腫瘤學大會（CCO）將在鄭州拉開帷幕，作爲全國醫學界的頂級盛會，CCO大會將高舉“腫瘤防治，贏在整合”大旗，悟醫道，行整合，創未來。屆時，大會將“網聚”全國腫瘤防治領域的頂尖專家，傳遞腫瘤防治權威聲音，聚焦腫瘤防治的新理念、新成果、新思想。

我們於會前有幸訪問大會主席樊代明院士，暢談中國腫瘤醫學抗癌之路的發展與未來！

樊代明院士

中國抗癌協會理事長

CCO承載着攻克癌症的責任與使命

樊代明院士一直期望通過整合醫學的理念來戰勝癌症，那麼戰勝癌症的未來之路在哪裡？大會主席樊代明院士表示，2021 CCO大會將於2022年4月14日至17日在鄭州召開，第一次在瀋陽召開的時候是1.8萬人，第二次在重慶是3.2萬人，去年雖然受疫情影響，廣州現場也達到了2.6萬人，今年因爲疫情，以線上的形式召開此次會議，相信將會有數千萬人次通過線上參加本次大會。

爲什麼要召開CCO大會？因爲腫瘤現在已經嚴重威脅人類健康，尤其在中國，世界上每4個腫瘤病人就有一個是中國人，每3個因腫瘤死亡的病人就有一個是中國人。

在中國，每天因腫瘤而死亡的人數是8000人，每年因腫瘤死亡的中國人達260萬人，嚴重威脅人類健康，那麼怎麼樣解決這個問題？國家非常重視。習總書記提出未來科技工作要面向人民健康，而嚴重威脅人類健康的最大的疾病就是癌症。李克強總理政府工作報告中多次提到要保證人民健康，其中唯一提出來的疾病就是癌症。對於癌症，大部分早期癌症治療效果很好，而晚期腫瘤治療效果不盡人意。世界衛生組織提出，人類的癌症1/3是可以通過改善生活方式預防的，早期發現的1/3可以早期治療，存活率是很高的，即便是1/3的晚期患者通過規範化的治療，可以延長生命，可以使生活質量得到提高。

如何從這三個1/3着手？首先，很多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會引起癌症，比如現在世界上每5個肺癌患者就有4個是抽菸人羣，又比如說酗酒人羣也是肺癌高發人羣。

如何改變這些生活方式？我們要科普教育，CCO大會除了現場的關於學術會議以外，我們會開展科普教育，河南省有108個縣，與河南省相鄰6個省，我們從2021年4月開始在河南省林縣開展科普宣傳活動，林縣是全世界食管癌發病率最高的地方，我們從這裡取火種分成5條線，也就是5個宣傳團隊深入到河南省的108個縣，每個縣都要開展一場腫瘤預防的科普教育，同時圍繞河南省的6個省，每個省再選2個縣開展活動，加起來就12個縣，河南本省加相鄰6省共計120個縣開展科普活動。再通過媒體進行宣傳，我們的科普宣傳活動受衆就達到了5000萬，甚至於1億。CCO大會開幕式，5個宣傳團隊會舉着火把進入到會場，接受全體代表的檢閱，喚起民衆防癌、抗癌的意識，所以說CCO大會是一個學術與科普相結合的大會。

其次，治療腫瘤還是要靠專家、教授、專業人員，腫瘤治療應該要有整合醫學的思維。在美國，腫瘤5年生存率能達到60%多，將近70%，而中國只有30%多，接近40%，爲什麼差距那麼大？單個治療手段如手術、放療、化療等去比較，我們並不比國外差，但是腫瘤治療需要有規範化的治療方案，CCO大會就是要把規範的經驗的告訴大家，大會彙集了100多個分會場，不同腫瘤的不同診療方法彙集於此，與其他大會不一樣，CCO大會要推出新的經驗、新的人才。

CCO大會涵蓋7大主旨報告，抗癌協會下屬的專委會或省級抗癌協會共計130多個，每個專委會或抗癌協會選出一個報告作爲候選，然後開會前會在這130多個報告中精挑7個作爲主旨報告，我們叫“大手拉小手”。

2018年瀋陽CCO大會18,000人蔘會，我們在雲南的會前會3000人蔘加，從100多個報告裡面選出來7個作爲主旨報告。2019年重慶CCO大會32,000人蔘會，廣西的會前會5000人蔘加。去年廣州CCO大會參會人數26,000人，在南昌召開的會前會3000人蔘會。今年的CCO大會將在鄭州召開，鄭州是“大手”，會前會這隻“小手”在青甘寧，青海、寧夏、甘肅這三個省的專業人員共計1500人在青海開會評選7個主旨報告。我們今年給老少邊窮地區捐贈了大概500套《整合腫瘤學》。

通過報告評選，一大批後起之秀脫穎而出，能到CCO大會來做主旨報告的專家，很多人成了院士候選人，有的還當上了院士，所以CCO主旨報告成了一個品牌了。

2021年的CCO大會還有很多特點，比如健康飲食、中原文化。此外，開幕式上有個大型的開幕表演，去年廣州CCO大會開幕演出叫“合之賦”，突出整合的重要性，氣壯山河，天人合一。今年鄭州CCO大會開幕表演叫“合之悟”，主要突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概念，防治腫瘤也是一樣。

當然，特殊時期，疫情防控尤其重要。CCO參會的絕大數爲醫生，醫生相對來說更懂得如何防控疫情，去年廣州CCO大會26,000人蔘會，沒出現問題，相信今年鄭州CCO大會會一如既往的做得很好。特別是鄭州這座城市，2021年遭遇了澇災，之後又出現過疫情，但是都很好的控制住了，我希望CCO大會能給鄭州這座美麗的城市注入正能量，注入活力。

整合醫學是腫瘤醫學發展的未來

醫學的發展對人類的貢獻功不可沒，但是現在我們遇到了難以克服的問題，就是現在人類疾病譜發生了變化。比如新冠肺炎那麼一個小小的病毒讓全世界停擺，讓人類社會剎車。全世界那麼多的科研單位到目前還沒有辦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只能是被動的戴口罩；又比如說全世界那麼多的藥廠針對新冠研製的上千種藥品很少有特效，即便有的病人好了，實際上也只是增加抵抗力卻並沒有把病毒殺死，病毒還在。

爲什麼我們現在知識越多，卻發現難題也越多？最近20年僅生物醫學方面知識的進展量相當於人類前2000年的總和，18世紀醫學知識量翻一番，到現在5年就翻一番了。哲學家培根說過，知識就是力量，我們知道團結就是力量，我認爲，知識只有團結起來，只有整合起來形成戰鬥力纔是力量。碎片化的知識不僅沒有力量，反而可能是阻礙發展的力量，或者是引向錯誤方向的力量。

數據只有整合起來才能形成信息，信息只有整合起來才形成知識，知識只有昇華了形成智慧纔是力量。

我們只有把方方面面的知識技術加以整合然後合理運用，最後個體化的治療纔可能達到我們想要達到的目標，美國已經把過去提出的精準醫學改成了全民整體健康計劃，就是要健康全覆蓋，解決健康。病人要綜合考慮才能恢復健康，一個因素是不行的，因爲世界不是一個因素組成的，人類也不是，要綜合考慮才行。

疾病的整合診治是未來醫學發展的方向。所以我們提出整合醫學的概念。整合醫學要以人爲本，從人的整體角度出發。整合醫學就是把現在醫學相關的先進的理論知識與臨牀各專科最有效的實踐經驗加以整合，然後再根據社會環境的以及心理的各種因素加以修正和調整，使之形成有益於健康呵護和疾病防治的醫學體系。

醫學發展已經進入第三時代。第一時代是農業革命催生的經驗醫學時代；第二時代是工業革命催生的科學醫學時代；第三時代就是大數據人工智能信息革命催生的整合醫學時代。整合醫學時代才能使人類在未來的日子裡迎着風浪，穩坐釣魚臺。

怎麼樣實現整合醫學的理念？面對未來人類不知道的傳染病一個又一個向人類襲來，面對慢性疾病爆炸式的增長，單個國家或單個地區單打獨鬥將力不從心，單個專業或單個專家的單打獨鬥將力不從心，單個技術或單個藥品的單打獨鬥也將力不從心，甚至單靠醫學或醫生的單打獨鬥都將力不從心。

舉個例子，我們國家面對新冠疫情在習總書記領導下取得了極大成功，功勞歸功於全社會，例如街道大媽的作用就是督促大家戴口罩，但口罩不能永遠戴下去，這就要靠整合型的健康服務體系，包括醫學研究要整合，醫學教育要整合，醫療服務要整合，醫學預防要整合，還有醫學管理要整合，形成整合體系，才能應對未來。

要建立整合型的健康服務體系，我們就需要正確的、全面的、現代的醫學理念來武裝，所以整合醫學在中國提出來以後，不到10年時間得到了全世界認可。

中國工程院專門成立了由80多個院士參加的中國工程院整合醫學發展戰略研究院，全中國已經成立了200多個整合醫學中心，有20多所大學成立了整合醫學院，例如南京中醫藥大學九年制的整合醫學院已經培養學生到六年級了，現在整合醫學的書已經寫成了19卷，大概1000多萬字，包括整合腫瘤學的書也已經寫出來了，有32斤重。此外，有180位兩院院士聯名要向國家申請成立中國整合醫學會，有8個醫學會包括中華醫學會、中醫學會等也支持我們成立中國整合醫學會。

整合醫學作爲一種理念正在推動現代醫學發展。整合醫學不是一個具體的醫學專業，也不是一個侷限的醫學專科，它適用於所有的醫學的專業和所有醫學的專科，因爲它是一種認識論，是一種方法學，每個醫生都應該掌握要用整合的思維看病、做研究。

可以說，整合醫學是從人的整體出發，將醫學相關的、最先進的理論知識和臨牀各專科最有效的實踐經驗加以整合，再根據社會環境、心理等，進行適當的修正和調整，最後形成更加符合人體健康呵護和疾病防治新的醫學知識體系。

我最近寫了一個3萬字的報告叫《從醫學知識到醫學知識論》（《from medical knowledge to medical epistemology》），已經發表了，並引起了非常強烈的反響。醫學知識論和醫學知識不一樣，不論是學醫的還是非學醫的，通常都會有一些醫學知識，但是醫學知識論有三個功能。

但是把哲學拿來研究人還是有問題的，因爲科學特別自然科學是以數學推導，以統計來形成規律的，它是對物的研究。而人是不一樣的，人是活的、變化的，所以把哲學拿來用於醫學是不夠的，需要有專業的醫學知識論。非常遺憾得是，千百年來在醫學方面只注重術，不注重學，只注重器而不注重道，所以還沒有醫學知識論。

醫生不僅要知道醫學知識，更要知道醫學知識的認識論和方法學，纔可能當好醫生，當“大醫生”，這就是整合醫學。大家如果感興趣，可以看看19卷的整合醫學理論與實踐，整合醫學絕對不是簡單的中醫、西醫的整合。西醫要整合，中醫也要整合，藥學和西醫要醫學整合，體育和心理也要整合。不是隻有手術刀和藥片纔是醫學，整合是全方位的，把醫學相關的所有先進知識和臨牀各科所有的治療方法加以整合，根據病人情況選擇最好的治療方式，就會有最好的結果，這就是整合醫學。

癌症科普任重道遠

1/3的惡性腫瘤可以通過改變生活方式使得它不發生，1/3的早期腫瘤能夠得到治癒，還有1/3的晚期腫瘤可以通過合理的治療使得病人生命得到延長，生活質量得到提高，能夠得到一個最好的結果。

腫瘤科普不僅僅是科普，也需要與學術進行整合，形成一個羣衆運動，有領導支持，有媒體參與，有專家進行講解，也有羣衆的自覺參與。這樣的話，腫瘤病人的預後會有很好的效果，這就是我們要想做的。

醫學不止是科學，儘管科學促進了醫學的發展，但還有很多不屬於科學的範疇與醫學一樣的重要，如哲學、人類學、心理學等。醫學必須要有真善美。求真務實，什麼樣的藥治什麼樣的病，什麼樣的指標可能診斷什麼樣的病；求善能德，醫生對病人呵護，病人對醫生尊重；求優見美，把醫術當作藝術，醫生上班是做藝術，病人到醫院是享受藝術。在醫學的發展中，過去如何看？明天怎麼辦？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此外，秉承“腫瘤防治，贏在整合”理念的學術鉅著——《整合腫瘤學》也將正式在2021 CCO上與大家見面，期望廣大同道能通過這部書來關注腫瘤的整體，探尋新知，在整合腫瘤醫學的路上不斷深耕和探索。

後 記

作爲中國腫瘤領域最大的學術團體之一，中國抗癌協會歷經30餘年的發展，以鍥而不捨精神積極開展腫瘤學科的臨牀與基礎性研究，創建腫瘤專業繼續教育基地，創辦多種形式的腫瘤學習培訓班；積極推廣新成果、新技術，爲臨牀醫生提供學習交流的平臺，爲中青年醫生搭建展示自我的舞臺，爲中國抗擊腫瘤的事業注入前行的力量！

作爲中國抗癌協會理事長，樊代明院士表示，2020年，中國抗癌協會辦成了兩件大事：“建大軍”和“開大會“。2021年完成了第三件大事：“寫大書”。我們組織全國近1000位專家編寫《整合腫瘤學》鴻篇鉅作，這本書是近三十年以來最系統的、最前沿的一本腫瘤學術專著，它代表了世界上最新的腫瘤學知識，目前已經正式出版發行。

2022年，中國抗癌協會組織全國數千名專家完成第四件大事，那就是“立大規”，也就是組織編寫能代表世界水平又具有中國本土經驗的《中國腫瘤整合診治指南（CACA）》。目前已正式出版，首部指南會呈現給大家。“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這裡的“雄關”就是腫瘤防治的大關，這個“邁步”就是我們今年要做的工作。我深信，中國抗癌協會將組織全國腫瘤醫學工作者，同時贏得“抗癌”、“抗疫”兩場戰鬥的勝利！

2022年4月14日-17日，2021年中國腫瘤學大會（CCO）將在中原起航，我們也將繼續抱守初心，擔當使命，在守正創新中謀求發展！中國抗癌協會也將繼續仰望星空，腳踏實地，在學術科普領域攜手並肩，砥礪前行，爲中國腫瘤防治事業的發展做出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