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塔石化百億空頭支票案背後 孫珩超的迷失與隕落
“財務公司的吸金作用已經顯現出來。成立短短兩週時間,在北京,我們與同業銀行的授信已經達到四五百億!有了這個籌措資金的渠道,爲我們企業轉型、產業升級準備了非常好的資金條件。”孫珩超當時的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絕我後路,不義銀行;吸我鮮血,地下錢莊!縱橫捭闔,戰線太長,企業受損,領袖受傷,趨利之人,慌慌張張。”
2016年2月的春節,寶塔石化集團董事局主席孫珩超寫下了這一首《丙申賦》。全文既有雨過天晴的欣喜,也回憶了轉型的痛苦,創業的磨難,其中就包括遭遇銀行抽貸和地下錢莊的盤剝。
傳聞資金鍊一直緊繃的寶塔石化集團,當時一度迎來轉機。兩個月後的2016年4月9日,寶塔石化集團財務公司獲批正式開業,成爲全國第225家財務公司,也是民營企業財務公司第35家,而在寧夏則屬於自治區首家非銀行金融機構,也是寧夏自治區唯一一家財務公司。
財務公司作爲持牌非銀金融機構,也被稱爲企業“內部的銀行”,不僅能提升企業資金的運用效率,也爲渴求資金的民企打開了一條融資渠道。因爲財務公司不僅可以參與銀行業市場同業拆借,也可以簽發銀行承兌匯票。
財務公司的成立,解決了寶塔石化集團融資的痛點,也成爲了這位寧夏籍民營企業家的轉折點。僅兩年多以後的2018年5月,寶塔石化財務公司債務危機爆發,財務公司承兌的大量匯票出現到期無法兌現。當年的11月16日,公安機關通報寶塔石化集團及其實際控制人孫珩超涉嫌刑事犯罪的消息。
直至2020年8月24日,孫珩超及寶塔石化集團再次回到公衆視野。當天,寧夏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發佈消息稱,被告單位寶塔石化集團及被告人孫珩超等犯票據詐騙等罪一案公開開庭審理。庭審時間預計持續5天。
根據檢方指控,2013年以來寶塔石化集團開始出現大規模虧損,孫珩超作爲董事長,明知該集團不符合申請設立財務公司的資格,爲解決寶塔集團資金短缺問題,仍然安排霍言等人籌建財務公司。
自2016年4月至2018年10月31日,寶塔石化財務公司共計審覈簽發無真實貿易背景電子銀行承兌匯票票據49522張,票面金額284.60億元,至案發,未兌付銀行承兌匯票27064張,未兌付金額171.29億元(資金投向仍未公開披露)。
由於銀行承兌匯票具有較高的流動性,也成爲中小企業常用的融資工具和企業間支付的工具,這些票據最終流入多家小微企業和個人手中,持票人最終陷入了漫長的維權和追索訴訟中。
2020年8月26日,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趕赴寶塔石化集團案件正在庭審的現場,但銀川中院以沒有旁聽證、疫情防控等種種理由拒絕記者入內。與此同時,該案審理並未在銀川中院內,而是借用了銀川市下轄的賀蘭縣人民法院的大法庭進行審理。現場至少有三四十位旁聽人員,幾乎都是被告人家屬以及當地公檢法工作人員。
孫珩超本人及其一手創立的寶塔石化,在寧夏曾是一個傳奇的存在。他爲法學科班出身,短暫擔任過檢察官,回到高校任教,後辭職下海創業,經過近20年的艱苦努力,在寧夏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建立起了西部能源帝國,還創辦了銀川大學自任校長,高光時刻曾成爲寧夏“首富”,最終票據案發淪爲階下囚。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通過多方採訪接近孫珩超的人士,還原了其創業歷程,發現寶塔石化作爲民營企業,在資源被高度壟斷的石油行業,在夾縫中生存的艱難以及石油煉化行業資金需求量大、融資受限等困境。作爲民企融資的一個縮影,寶塔石化及孫珩超案,也將留給各界更多的思考和借鑑。
鉅額“空頭”支票背後
寶塔石化財務公司爲何會開出如此鉅額的“空頭支票”?這背後恐怕不少是爲寶塔集團提供了融資。
檢方也指控,孫珩超爲了達到爲寶塔集團融資的目的,在明知寶塔集團鉅額虧損、資不抵債、無兌付能力的情況下,指使財務公司通過審覈簽發無真實貿易背景的電子銀行承兌匯票的方式進行融資。
過去兩年,不少持票人陸續開始起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發現,啓信寶上關於寶塔石化財務公司的判決書高達1408份,此外還有338個開庭公告。這些判決書幾乎都是票據追索權的案件,部分判決書顯示,涉案票據的開票人、收款人等均爲寧夏寶塔能源化工有限公司、寧夏寶塔石化集團、寧夏靈武寶塔大古儲運有限公司等關聯企業。這些商業匯票通過寶塔系關聯公司開立後,獲得了寶塔石化財務公司承兌,持票企業再背書轉讓給其他企業以套取資金。
目前提起民事訴訟的持票人,大多獲得了生效判決,但是由於寶塔石化及其財務公司涉嫌犯罪,又缺乏償付能力,這些生效判決並未能獲得執行。
票據兌付風波始發於2018年5、6月,票據到期後,寶塔財務公司無力兌付。2018年7月10日,寶塔石化財務公司發佈了兌付票據的公告,公告稱“進入五月份以來,由於我們工作上的失誤,對風控兌付問題未進行嚴格統籌,造成持有寶塔票據的客戶未能如期兌付”。公告中給出了兌付方案,計劃是當年8月20日兌付完畢。此後儘管該公司極力籌措資金,但最終未能解決。
2018年11月19日,寶塔石化集團財務公司公告稱,寶塔集團董事局主席孫珩超和寶塔財務公司董事長孫培華等人因涉嫌刑事犯罪被公安機關採取強制措施,寶塔集團、寶塔財務公司將在地方政府和監管部門的監督指導下,積極穩妥解決寶塔財務公司到期據兌付問題。並且表示,“寶塔財務公司已通過有關票據系統掌握所有票據信息,票據持有人無需到現場申報登記。”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發現,在寶塔石化集團大廈11樓寶塔財務公司的辦公室,仍有幾名工作人員留守,房間有堆積如山的檔案袋裝着材料。工作人員稱:“這些都是郵寄來的票據資料,10萬、5萬的小額票據一直在部分兌付。”
關於孫珩超父子的被捕,也有知情人士透露了細節,稱當時大家都比較意外,連孫本人也沒有料到。2018年11月11日是個週六,寶塔集團上午召開中高層幹部會議,會上透露寧夏自治區政府將成立工作組進駐寶塔集團。
“孫總還在會上表態積極支持工作組,並要求工作人員將寶塔大廈9層清理出來,專門作爲工作組的辦公室。”該人士透露,不過當天下午,孫珩超和孫培華父子就失聯,司機和秘書也一起失蹤。
事後才知道,孫珩超父子中午回家吃飯途中,被告知先去工作組住宿的“稅務學校”談事,當即就連人帶車被扣。該人士稱,孫珩超父子失聯當晚,經偵就搜查了孫的辦公室。但當時並未告知原因,此後就陸續有高管被帶走。
孫珩超被控制後,他本人授權成立了三人領導小組,共同管理公司事務,重要的事情由工作組決定。
至於對孫珩超的指控,當地也有一些疑慮。接近孫珩超的人士認爲:“到底是經營失利還是詐騙需要等法院判決,不過他成立財務公司,一開始主觀上想着要騙肯定不可能。因爲財務公司董事長是他兒子,誰要行騙會先把自己兒子拉下水?”
參與庭審的人士也透露,2020年8月26日上午,就票據詐騙案中的鑑定意見,控辯雙方也進行了激烈爭論。辯護律師質疑出具機構不具備司法會計鑑定資質,且出席的鑑定人也缺乏資質。巧合的是,本
次出具司法會計鑑定的機構,也是2013年-2017年給寶塔集團出具審計報告的機構。意味着同一家機構,此前出具了該公司盈利的報告,但後來的司法會計鑑定卻認定寶塔集團是虧損的,兩份報告結果矛盾。不過這一情況,並未得到法院和辯護律師的證實。
時過境遷,寶塔石化有的員工仍認爲孫珩超是一位實幹的企業家。
他們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寶塔集團就是他(孫珩超)的家,不是在辦公室處理公務就是奔波在出差的路上。”且該名員工還表示,孫珩超個人生活極爲簡樸,爲了節省時間,平時總在辦公室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吃碗麪。
至於爲何走到今天這步?有員工回憶,寶塔集團確實資金一直不太寬裕,孫珩超本人也常常因爲資金問題而焦慮。
大學老師下海創業
1960年3月,孫珩超出生於寧夏西南部的中衛縣。其父早年經商,後來當了鄉長和醫院院長。在孫珩超剛出生的1960年,被人誣陷有經濟問題被關進了監獄,在監獄勞動改造了3個月之後,全家被下放到中衛縣的一個偏僻農村。
1978年高考恢復,此時剛剛18歲的孫珩超,成爲了第一批參加高考的學生,但幾分之差落榜。隨後,他去了一家石灰廠搬石頭,因爲不甘心繼續復讀。第二年高考,孫珩超以300多分(全縣第三名)的成績考入了西北政法學院的法律系。
中間還有一個小插曲,在填志願的時候,老師要求他報考寧夏第二民族學院,揹着老師他把志願改爲西北政法學院(現西北政法大學)。1983年西北政法大學畢業後,孫珩超被分配到了中衛縣檢察院工作。一年以後調入了蘭州大學法律系任教。執教9年期間,孫珩超著作頗多,並升任教授,還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1992年,不安分的孫珩超創辦了甘肅省商務代理公司,賺到了第一桶金。孫珩超曾對媒體表示,“我不想讓自己肚子裡的知識一輩子只停留在學校的講臺上”。不過,在1994年的時候,孫珩超就遇到了挫折,因爲公司有100多萬的貨款沒有收回來而造成了嚴重的債務問題,法院封掉了公司的大門,甚至還有債主的兇狠逼債。這算是他第一次面對債務危機,孫珩超用三年時間還了欠款後,回到了他的家鄉寧夏發展。他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稱,因爲誤打誤撞進入了石油行業。
1997年1月17日,孫珩超收購了瀕臨倒閉的南樑農場一家小型煉油廠,成立了銀川寶塔化工助劑有限公司(一廠),從此走上了石油化工創業之路。據他本人向媒體講述,煉油設備有很多塔器,所以公司名就叫了“寶塔”。
有寶塔石化的員工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作爲我們的發源地,目前這個煉廠還保留着,只是設備和技術進行了更新改造。”
1997年6月6日,寧夏寶塔石化有限公司成立,隨後兼併靈武礦務局助劑廠,成立了寧夏寶塔靈武化工助劑有限公司(二廠)。通過高薪聘請專家搞技改,寶塔石化公司5個多月後就生產出了合格成品油,由於石油的供不應求,兩個廠當年就實現了盈利。
據孫珩超《創業與思考》一書中自述,從1997年創業到2003年,企業快速擴張之前,銀行貸款很少,全部借貸不到1000萬。其中一部分是向朋友和客戶拆借的,另一部分是實物借貸。2003年到2004年開始向銀行貸款,從銀行融資解決企業發展資金問題。孫珩超認爲,這個階段企業有了騰飛,但因不重視流動資產和負債梳理,財務工作滯後制約了發展。
轉型陣痛及對資金的渴求
時間到了2008年,金融危機的來臨,寶塔石化遇到了困境。當時國際油價持續低迷,油價從150多美元跌到了30多美元,不少油企陷入困境,寶塔石化也不例外。
孫珩超曾在接受《中國企業家》雜誌採訪時表示,“一夜之間,計劃下單的客戶沒了下文,已經交錢的客戶也並不急着提貨。那是寶塔石化比較艱難的時期”。
在油價大跌的過程中,寶塔石化遭遇了嚴重虧損。雖然國家推出了4萬億刺激計劃,但作爲民營企業,寶塔石化的狀況並沒有明顯好轉。從這時開始,與陣痛相伴,寶塔石化經歷了一輪結構調整。
孫珩超自述中也表示,“2008年之後,金融逐漸成爲維繫寶塔生存發展的關鍵點和重要手段。寶塔之所以成爲常青樹,就是因爲我們善於利用各種金融手段有效控制風險”。同時,他也承認,“用時間和空間換取未來,運用了很多手段,包括不惜承擔較大的財務費用”。
2008年-2013年,孫珩超加快了擴張之路,很快建立起寶塔在珠海、內蒙、新疆的產業。與此同時,資金需求量快速增加,項目推進全靠自己籌集資金。
據報道,2012年寶塔石化資金壓力陡增,甚至開始引入一些民間高利貸資金和過橋貸款。2013年經濟形勢進一步惡化,鋼貿等融資風險增加,珠海寶塔被劃歸爲貿易企業,遭遇銀行抽貸。
孫珩超接受媒體採訪時曾坦言,“像我們煉油,叫好了叫石油化工,叫土了就是從煉油開始做起。國家產業政策一開始,我1997年進去,1998年國家就限制,一直到2015年獲得國家的原油配額,這期間辛酸苦辣,艱難困苦,是死是活,往哪個方向都是痛苦的選擇,放棄就沒有今天了,堅持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
石油屬於資源行業,也是央企重點壟斷領域。民企不僅沒有原油進口權,此前成品油也需要交給中石油、中石化的批發企業經營。因此,利潤很薄,稱之爲夾縫中生存也不爲過。
不過,孫珩超曾表示,這還不是寶塔石化最大的痛點。“最大的痛點是這個行業技術密集和資金密集,這幾乎是民營企業不可跨越的。”爲了應對技術挑戰,他於1999年成立了銀川大學,初衷便是爲企業培養專業技術人才。
至於資金需求,孫珩超也一直想辦法解決,這是他十分焦慮的原因。他多次表示,這個行當的投資相當大,就連房地產都沒有可比性。“房地產一整個項目的資金一般十個億八個億,我們用十個億八個億搞個煉廠,再搞個廠區錢就沒了。”
孫珩超分析稱,房地產槓桿率高,跟政府買塊地掛個牌,地拿到手銀行就給錢,銀行給錢工程隊就能進來,然後賣樓資金也就進來了。而煉油廠直到確認投產、出產品才能回籠資金。好的煉油廠一建都是四五年,中型煉油廠也得三年到四年,才能產出現金流。
向金融領域“跨界”
實體企業利潤微薄,加上飽受融資之苦,因此很多民營企業家都有一個金融夢,孫珩超也提出了產融結合之路。
2012年7月16日,孫珩超在內部講話中提出,要重視做好金融工作。經過重新梳理後,孫珩超將寶塔集團的業務劃分爲石化、金融、科技、商貿四個板塊。
據悉,在2012年,寶塔石化開始準備申報設立企業集團財務公司。在孫珩超《創業與思考》第七集中披露,2013年6月,他便提出了資金結算調劑中心(內部銀行)試運行的基本思路。這個結算調劑中心就是財務公司的雛形。
2014年10月,寶塔石化正式向原寧夏銀監局提交籌建報告。由於當地並沒有財務公司,爲了填補空白,這一申請獲得了自治區金融局和原寧夏銀監局的支持,快速上報原銀監會後獲批籌建。2016年3月30日,寶塔石化財務公司終於拿到了《金融許可證》。
寶塔石化成立財務公司後,迅速嚐到了甜頭。
據該公司2016年5月13日的官方消息,孫珩超認爲,財務公司成立對集團產融結合之路至少起到三個作用:使集團小結算變成大結算,業務體量拓寬,實現寶塔與其他金融機構的對接;發揮財務公司和同行拆借業務,降低成本,及時補充短期內流動資金不足;財務公司可以向第三方開具商票,等於放大了企業的融資空間,解決企業貸款難題。
孫珩超承認,“財務公司的吸金作用已經顯現出來。成立短短兩週時間,在北京,我們與同業銀行的授信已經達到四五百億!有了這個籌措資金的渠道,爲我們企業轉型、產業升級準備了非常好的資金條件。”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孫珩超表示,“寶塔石化已在實業之路上走過十幾載,過去我們對金融資本缺乏認識,財務公司喚醒了‘夢中人’,在資本槓桿的撬動下,寶塔石化將大有可爲,我們一磚一瓦建廠的歷史已經結束了,過去被資金卡脖子的歷史也結束了。”
對於實體與金融的關係,孫珩超也認爲:“對寶塔而言,以實業爲主發展金融,通過金融回報實業,實業支持金融,這樣一個大戰略,依靠財務公司帶來的鉅額現金流兩三年就能顯示出活力了。”
由於此前該公司資金一直較緊張,2016年6月曾出現一波民企債券違約潮,市場也頗爲擔心寶塔石化會違約。沒想到當年6月27日,寶塔石化集團公告豪氣宣佈,提前兌付“15寶塔石化CP001”本金和利息15.05億元。
寶塔石化在擴張過程中也瞄準了上市公司。2011年3月,寶塔石化以大股東的身份正式進入因虧損面臨退市的西北軸承,後通過改組、改革、改制等方式實現扭虧,此後,更名爲寶塔實業,通過重組寶塔石化獲得了一家上市公司,也打開了資本市場的融資渠道。
2015年11月20日,寶塔石化與香港中寶投資集團在北京簽署整體上市戰略合作協議。寶塔石化集團開始謀劃整體在港上市,實現孫珩超提出的產業資本化、證券化目標。
此外,寶塔石化已通過股權投資、合資等方式,進入銀行、基金、擔保、融資租賃、小額貸款等領域。把金聚小額貸款、華信投資、石花租賃等多個金融產業部門整合,成立金控集團;還聯手盧志強、史玉柱、傅軍、朱新禮等發起成立亞太互聯網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
2015年,寶塔石化主業也獲得了不錯的發展。2015年整體營業收入409億,總資產超過560億,擁有1.5萬名員工,在中國企業500強中排名第345位、在中國製造業500強中排名第171位、在2015年寧夏100強企業中排名第2位,是寧夏最大的民營企業。2015年8月,還取得了進口原油使用資質、原油非國營貿易進口資質等新“五證”。
寶塔“少帥”一同受審
外界也有猜測,一向專注實業的寶塔集團,轉型金融,或與其子孫培華有一定關係。
1986年10月出生的孫培華,普遍被外界視爲寶塔集團家族企業的“接班人”。媒體此前的報道中披露,2005年就讀中國石油大學工商管理學院之後,每年的暑寒假,孫培華都如上班族一樣,每天早上八點前往寶塔石化集團上班,閱讀文件、旁聽會議、接待賓客、外出考察……。到了大四,要求也相應提高,閱讀文件變成了批閱文件,旁聽會議變成參加會議並發表意見。“權限”、責任與壓力一同提升。
孫培華大學畢業後,便進入寶塔集團公司,此後擔任了寶塔石化集團董事局主席助理、執行董事、執行總裁,寶塔金融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寶塔財務公司董事長等職務。
寶塔集團官微曾發佈的消息顯示,孫培華大學一畢業即遠赴香港、珠海,從無到有建立南方寶塔、珠海基地;後來又僅用不到一年的市場,搭建了金控集團,成功協調了集團資金的歸集、對外融資以及投資併購。
孫培華在採訪中還提到: “金控集團要成爲(寶塔石化)集團發展新的增長極。” 爲此,孫培華還爲寶塔金控確立了三步走的策略:第一步,聚焦集團內部資金流通,研究與尋找金融生產權;第二步,打造寶塔內部資本市場,同時合理有序規劃併購其他金融牌照;第三步,做實做寬金融覆蓋領域,將寶塔金控打造爲寶塔未來發展的載體。
不知道是因爲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帥”失控了,還是財務公司等金融牌照的獲取給融資帶來的便利,也讓孫珩超這位實業家動了利用金融“掙快錢”的野心。但最終的結果是,寶塔財務公司鉅額的票據窟窿,讓擁有1.5萬名員工的西部“能源帝國”坍塌,兩代企業家滑入了深淵。
這一個案或有其特殊性,但民營製造業面臨融資難、融資貴困境確實是共性的問題,這也是不少民企苦心求取金融牌照的原因。近年來,融資環境再次被收緊,民企風險暴露,將旗下金融機構當成“提款機”並釀成危機的事件也不鮮見。
但願這一個案也能引起各方的重視和反思,爲何一家民企財務公司,開立“空頭支票”爲企業集團自融數百億卻未及時被監管發現和制止?另一方面,一家規模僅爲500億的企業設立的財務公司,承兌的票據也叫“銀行承兌匯票”,未來票據的承兌方是否會考慮分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