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沒聽勸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任婭斐編輯｜馬吉英

頭圖來源｜中企圖庫

爲了貼合CTO的新身份，李斌特意穿了一件黑色T恤，搭配藍色牛仔褲。

9月21日的首屆“NIO IN 2023蔚來創新科技日”上，他和團隊用了3個小時，系統講述了蔚來技術的全棧佈局，智能駕駛的技術進展，並且發佈了新品NIO Phone。

“總說我們服務好，感覺好像蔚來的技術投入不太夠”，這讓蔚來創始人、董事長、CEO李斌有點“不服氣”。李斌不僅想要從身份上改變，“蔚來沒有CTO，蔚來CTO就是我，我是公司研發負責人”，還想要迫切地給蔚來貼上“技術”的標籤。

“技術蔚來”背後，是用大手筆燒錢換來的。財報顯示，蔚來2023年第二季度淨虧損60.56億元，同比擴大119.6%，環比擴大27.8%；上半年淨虧損爲109.26億元，同比擴大139.07%。截至2023年6月30日，蔚來錄得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受限制現金（包括非流動受限制現金）及短期投資合計爲296億元。

在不少人看來，蔚來該過緊日子了，李斌也該省着點花錢，適當做減法。但從李斌的公開回應來看，他並不聽勸。“其實我掌握的信息比你多很多，做決策時的參考不一樣。”李斌表示。

儘管目前蔚來仍然存在虧損，但公司在研發投入上的強度不會降低，基本上會保持每個季度研發投入佔營收20%的水平，約30億元人民幣。

“這個研發投入規模在蔚來的承受範圍內，也是我們參與下一階段智能電動汽車越來越激烈競爭的基本保障。到目前爲止，蔚來在全球已經擁有超過11000名研發人員。蔚來會在這樣的研發投入和人員規模的前提下，不斷提升效率，保持節奏。”李斌表示，蔚來願意通過高投入的研發來換取長期毛利。

不聽勸的李斌，能否帶領蔚來最終贏得造車新勢力的生存之戰？

在創新科技日活動上，李斌首次公佈了“蔚來技術全棧”自研體系，系統梳理了過去幾年蔚來的研發佈局和成果。李斌將其在技術上的思考概括爲四個維度：持續引領創新、從用戶利益出發、全生命週期的用戶體驗、體系化效率，具體則體現在芯片及車載智能硬件、電池系統、操作系統、智能駕駛、全球數字運營等12個技術領域。

在芯片領域，蔚來首次亮相了自主研發的激光雷達芯片NX6031，中文名爲“楊戩”，今年10月正式量產。據介紹，該芯片採用了8核64位處理器，加配8通道9bit的ADC，採樣率高達1GHz，實現功耗降低50%。

在談及自研芯片的規劃時，李斌表示，自己做芯片的目的，就是希望用近期研發投入換長期毛利。據瞭解，這顆芯片能讓蔚來單顆激光雷達成本下降數百元，一年左右就能收回研發成本。目前，蔚來的芯片研發團隊規模有800人，分佈在兩個國家六個城市。

在電池領域，蔚來此次披露了一張半年前拍攝的電池包照片。圖片顯示，蔚來電池包內採用了類似於特斯拉4680電池的大圓柱電芯。此前曾有消息稱，蔚來正籌備與動力電池公司蜂巢能源成立合資公司，雙方共同開發大圓柱電池，但蔚來一直未予迴應。

爲了彰顯在智能電動汽車領域的底層技術實力，蔚來正式發佈了全新操作系統天樞SkyOS。根據規劃，天樞SkyOS全功能量產將在NT3平臺車型上實現。值得注意的是，蔚來基於NT3平臺打造的新品牌阿爾卑斯，將會在明年下半年推出。

在競爭極爲激烈的高端智駕領域，蔚來在此次活動上明確了NOP+從高速進入城區的時間節點。預計到今年年底，蔚來將開啓6萬公里城區NOP+，明年第一季度實現20萬公里的覆蓋，明年第二季度實現40萬公里的覆蓋。

當然，最令外界矚目的仍然要數蔚來的首款手機產品——NIO Phone。性能版、旗艦版、EPedition共7款手機，售價從6499元至7499元不等。

與市面上現存的手機不同，NIO Phone最大的亮點在於其與蔚來汽車能夠實現無縫連接，機身上配有一顆蔚來首創的NIO Link車控鍵，可以完全取代車鑰匙，支持48小時內無電解鎖，即便在無網情況下也能解鎖。因此，李斌將NIO Phone定位爲“一部爲蔚來車主而生的手機”。而對於非蔚來車主而言，蔚來手機的亮點則可能是旗艦配置、外觀顏值，以及清爽的系統，因爲它沒有預裝商業軟件。

對於蔚來爲何要做手機，李斌也再一次解釋稱，“蔚來做手機不是因爲手機企業跨界進入汽車行業，也不是靠做手機賺錢，而是蔚來用戶需要一款與蔚來汽車無縫連接的手機。”他強調，“汽車我們會造很多款，但手機只會做一款。”

至於是否有必要花費六七千元買一部蔚來手機？《中國企業家》採訪了多位蔚來車主和非蔚來用戶，願意購買的消費者，大多是車主，他們的回答幾乎一致，“嚐鮮”，“畢竟是第一家車企造出來的手機”。而不願意購買的消費者，則覺得每次出門平白無故多出了一部手機，“有點被勸退”。

研發水平決定着一家企業技術“護城河”的深淺，但在多項領域中都堅持自研的蔚來，也同時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成立至今，蔚來一直保持較高的研發投入。數據顯示，在2020～2022年期間，蔚來的研發投入分別爲24.88億元、45.9億元和108.4億元，3年累計投入已經達到179億元，而小鵬汽車和理想汽車3年間研發投入分別約爲110億元和111億元。研發的高投入，導致蔚來在今年二季度創下60億元的虧損新紀錄。

在採訪時媒體問道，蔚來攤子鋪得很大，什麼都要自己做，資金到底夠不夠？李斌認爲，他們還是“非常專注地在做一個公司，但是業務的邊界，在取捨之間，在進攻和防守之間，並不完全理性，取決於你用多長的時間去評估”。他再次強調，蔚來的核心業務依然是圍繞着智能電動汽車，不可能把手機變成主業。

但是，拖着如此龐大的肉身，蔚來仍無可避免地需要持續燒錢，蔚來是否考慮過在某些事情上做減法，比如砍掉不太熱銷的車型、業務或者人員？

李斌表示，蔚來在體系、架構、能力等方面都需要調整，但本質是要找到真正的問題在哪。“我們找到的問題，和大家一般理解的不太一樣，區別很大。比如加法、減法、效率是不是我們真正的問題？我們到底效率是高還是低？”李斌指出，他們的短板是對一些關鍵事情的判斷能力和運營能力不足。比如去年蔚來出口歐洲，一下就暴露出整個公司的體系能力不足，在那個時間點，不太具備輸出的可能性。“我們小看了在歐洲鋪設基礎設施的難度。”

但在李斌看來，這些技術上的投入是他們所堅持的長期主義。“底層邏輯要想清楚，該做的事情堅決要做，不該做的堅決不做，如果是一件長期中期短期都有意義的事情，我們堅決投入，如果過於長期我們兼顧不到，只能放棄。”

但常年在懸崖邊上行走的蔚來，也引發了外界對蔚來發展前景的擔憂。今年7月，蔚來宣佈完成了來自阿布扎比投資機構CYVN Investments RSC Ltd的7.385億美元戰略股權投資。9月19日，蔚來發布公告稱，擬發行本金總額爲10億美元的可轉換優先債券。消息發佈當日，蔚來美股股價重挫，盤中報9.130美元/股，下跌11.45%，此後股價最高下挫17%。

蔚來如何把握經營風險？必須要守住哪些紅線？

李斌對《中國企業家》表示，邊界毫無疑問是需要嚴格管理的，“分爲幾個維度，比如現金、公司損益、毛利率等等。”李斌稱，蔚來首先需要改善的就是毛利率，“我們希望三季度毛利率回到兩位數。其次是研發項目的優先級排布，包括固定資產投資的節奏，所以底線就是現金流管理。”

“總的來說還是心裡有底的。經歷過 2019 年，我們非常清楚公司的邊界應該守好。”李斌坦陳，雖然挑戰依然很大，但經歷波折之後，蔚來已經重新回到一個正常的軌道。

儘管具有先發優勢，但目前蔚來還處於虧損狀態，能否持續獲得資本市場大筆資金支持存在不確定性，蔚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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