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生 ④ ──《源氏物語》新譯選摘

散文

月亮西沉時候，西邊邊門開着，由於沒有像渡廊的遮蔽性建築物，屋檐等也都腐朽到無影無蹤，因此，月光大剌剌照射進來，室內恍如白晝，跟從前一樣的房間的裝飾，比起雜草叢生的外觀，看來雅緻。古時候的物語裡，有貞潔妻子的故事，說丈夫不在家時敲破塔壁，整夜亮着燈，以證明自身的潔白。末摘花就像物語裡的女人，不依靠別的男人，艱苦度過幾年歲月，源氏深爲同情與不忍。

末摘花一向羞怩的樣子，自有一種氣質，也覺得高雅。這是她的優點，源氏一直未忘情於她，想照顧她。過去幾年憂患頻仍，以至於忘記探望她，心想她一定怨恨自己吧，源氏十分同情她，想要妥善照顧她。

那個花散裡，也不是標新立異作風新潮的人，跟她比起來沒有太大的差異，而末摘花也沒有什麼明顯的缺點。

舉行賀茂祭和齋院祓禊時候，許多人藉着這名義，餽贈源氏各色各樣的東西，爲數相當多。源氏將它們分配給所有心目中的人。其中，對常陸宮邸尤其細心，命令近身家臣前往，此外還派男僕人到府掃除雜草。外牆崩頹不堪，讓人修築板牆，整體修繕周全。但恐外間謠傳源氏如此這般找到末摘花，有傷自己的體面，因此，並不特別去探望她。不過，書信倒是寫得情真意確。在二條院附近修建房子，信中寫道：

「不久之後，妳搬到那裡去住。妳可以先物色適合的女童，供妳使喚。」

連侍女的事都考慮到了，因此，住在雜草叢生的房子裡的人，感激涕零，侍女們仰望天空，朝着源氏府邸所在的方位合掌禮拜。

人們都以爲源氏即使是逢場作戲，對平凡的普通女子不會感興趣，老是尋求稍受世人注目，有印象的女子而接近；如今正完全相反，把無論哪方面都在普通人之下的末摘花，當作了不起的人物對待，究竟做何打算？或許，這也是前世的因緣。

本來認爲在這樣的府邸服務永無翻身之日，瞧不起末摘花而競相散去的侍女和僕役們也爭先恐後想回來。末摘花的個性過於內向，人太好了，是個容易服侍的主人。而轉到像暴發戶一樣、財大氣粗的受領之家服務的人，體驗到未曾有過的痛苦經驗，現在如翻掌般迅速回來了。

源氏的權勢勝過從前，回京後待人接物更見親切，對末摘花府邸尤其細心指示。

因此，末摘花的府邸頓時有了生氣，人手也增加了。庭院的草木，以往任其荒蕪，看來非常淒涼，現在池塘打撈乾淨，前院的樹木修剪整齊，樹下雜草清除乾淨。以往不受源氏重用的下級家司（家司，在親王、攝關、大臣、三位以上的家掌理家政之職。）他們看到末摘花如此受到寵愛，來討好她，獻殷勤。

末摘花在這府邸度過二年左右的寂寞日子，之後搬到二條的東院。源氏很少跟末摘花碰面，由於距離很近，有事到東院時，探望一下末摘花，對她並不簡慢。

那個大貳的夫人上來京城時感到驚訝，還有侍從替小姐的幸福樣子感到高興，對自己那時沒有再忍耐的膚淺感到後悔不已。

作者不待問也想說，只是今天頭很痛，心煩，沒心情繼續寫下去，等以後有機會想起來再說吧。（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