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黑·決戰》真正現實主義的震撼力量
掃黑反腐題材電影《掃黑·決戰》帶給觀衆最大的感受就是“震撼”和“痛快”,這纔是我們每每呼籲真正意義上的現實主義電影。從國產電影《我不是藥神》到韓國電影《寄生蟲》,真正優秀的現實主義電影是最敢於剖析社會、直麪人性的,它就像魯迅筆下的雜文,匕首般刺向社會的黑暗、醜惡,並將之曝曬於陽光之下,等待正義紫外線的灼燒和消滅。
“震撼”和“痛快”恰恰就是現實主義電影帶給觀衆共情體驗的兩個層面。《掃黑·決戰》一開始,就用紀實般冷酷的鏡頭語言,揭露黑惡勢力在保護傘庇護下,一樁樁對百姓令人髮指的罪行,讓觀衆在窒息的壓抑情緒中喘不過氣來:黑社會在強拆百姓土地時,燒死了百姓,靈堂上將百姓的信訪信件扔進火盆,冤死的百姓屍骨未寒,當地法院與公安卻反過來追究死者家屬刑事責任;小小包工頭被黑社會截留工程款,被迫借入高利貸發農民工工資,再私設公堂暴力逼債;黑社會逼迫少女在自己娛樂場所吸毒賣淫,對不從者竟然兇狠殺害,拌入水泥中毀屍滅跡......這些罪行的暗無天日又和影片中高樓林立的都市繁華,華燈初放下迷人的夜景形成鮮明的反差,暗喻和反諷的藝術內涵不言而喻。
當影片中宋一銳攜正義的尚方寶劍來到魏河縣,當縣長曹志遠在大會上拍案而起宣稱“對犯罪分子見一個抓一個”,當曹志遠用一場樸素的家宴招待宋一銳後,似乎這兩人所代表的巡視組和地方政府攜手掃黑除惡,與無惡不作的大反派孫志彪的pk就是接下來的定局。然而,該片好就好在沒有陷入點到即止、隔靴搔癢的俗套中。好就好在隨着齊局長的畏罪自殺,曹志遠的“兩面人”,他和情婦謀求利益,他與孫志彪是同父異母兄弟關係的劇情推進,一一抽絲剝繭般展現給觀衆。換言之,宋一銳面對的不僅僅是黑惡勢力,而是以曹志遠爲代表的塌方式腐敗的縣級地方權力機關。當孫志彪囂張的將一包冥幣灑在宋一銳車前,我們就知道這場掃黑破傘的行動佈滿荊棘,任重道遠。
曹志遠雖是小小七品芝麻官,但在魏河縣卻是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地方權力監督機制的失位,讓他利用人民賦予的權力魚肉百姓、肆意妄爲。如果說,孫志彪所代表的黑社會的囂張跋扈是人性淺表的“惡”,是可以手術切除的毒瘤,那“兩面人”曹志遠就是寄生於權力的癌細胞,他的擴散才最可怕,纔是影響和破壞黨和政府在百姓心目中形象的最大毒瘤。2018年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出《關於開展掃黑除惡專項鬥爭的通知》,爲期三年的專項鬥爭事關社會大局穩定和國家長治久安;事關人心向背和基層政權鞏固;事關進行偉大斗爭、建設偉大工程、推進偉大事業、實現偉大夢想。與以往掃黑行動不同,這次專項鬥爭明確指出要在掃黑除惡同時,懲處一批像曹志遠一樣的黑惡勢力“保護傘”。三年專項行動,國家共打掉黑社會組織3644個,惡勢力集團11675個。專項行動收尾了,但掃黑除惡依舊在路上,就像結尾曹志遠詢問宋一銳“你敢保證下一任會是好官嗎?”,宋一銳的回答是“我不敢保證,但有一個我們抓一個”,這是全片最爲打動觀衆、直擊心靈的一句臺詞,長效化制度反腐纔是治理腐敗的根本保證。
如果說,《掃黑·決戰》用批判現實主義的藝術呈現手法帶給觀衆視聽層面強烈的“震撼”,那麼正義最終戰勝邪惡則帶給觀衆心靈層面的“痛快”,其現實主義的意義就是民心向背,所以我們自信地說,《掃黑決戰》是一部優秀的現實主義影片。
好的影片一定是用有張力的情節、懸念、節奏帶領着觀衆,而不是觀衆看到開頭就猜到了結尾。該片將傳統意義上掃黑反腐的主題創作加入犯罪、動作等商業類型片元素,影片中很多令觀衆震撼的“大尺度”的場景,以往只能在香港、韓國警匪犯罪影片中才能看到,此次在這部國產犯罪類型片中是一次大膽的突破。片中近景、遠景、特寫的細密編織,快速切換與常搖橫移鏡頭間相互交替,演員外在表演、內心活動與明暗光影律動交融所形成的氣氛情緒渲染,迅速而有效地把控了影片的觀影節奏。值得肯定的是,姜武、張頌文、金世佳對角色人物從外在到性格、心理塑造的精準把握,精湛在線的演技,爲該片增色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