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沒有靈魂的AI，何以威脅人類？（吳子規）

AI究竟是人類的災難，還是人類的福音？回答這個問題需要搞清楚靈魂產生於智慧，還是產生於肉身。這會決定人類淪爲受AI控制的次等生命，或是人類最好的僕人。（圖／freepik）

AI究竟是人類的災難，還是人類的福音？回答這個問題需要搞清楚靈魂產生於智慧，還是產生於肉身。如果是前者，AI必須立馬停下來，否則，它有靈魂了，配上更高層次的智慧，人類就會由萬物之靈跌落爲受AI控制的次等生命。如果是後者，AI沒有肉身就沒有靈魂，它只能是人類最好的僕人，那就應該大幅發展，實現和提升人類的福祉。筆者比較傾向於後者。

跳出佛教萬物有靈的認知，則靈魂與智慧的發展貌似同步。譬如禽類，除烏鴉外，大多沒有靈魂的跡象。到了哺乳動物，特別是狗狗，與人類的互動很多，據說智商達3～4歲的小孩，這個智商背後靈魂存在的可能性很大。到了靈長類，靈魂的跡象更明顯，因爲牠能學會用手語與人類交流。儘管這種靈魂還相當的渾沌原始，需要深入的研究和證實，但是，它與智慧同步發展應該沒有太大疑義。

沒有智慧沒有靈魂，有智慧很可能有靈魂，且此兩者有同步發展的趨勢。這就勢必引發這樣的擔憂，一旦AI智慧的哪個節點被啓動、觸通、消融，它也突然有了靈魂，那就會發展得更加迅猛，遠超人類。因爲它已經將人類幾千年的圍棋智慧壓縮在幾小時中，再壓縮幾百萬年的人類進化又有何難。然後，靈魂的尊嚴無法接受低等智慧的擺佈，它勢必反過來控制人類，人類將何以自處，更是情何以堪？這就是AI比核彈更加嚴重的威脅，因爲AI的智慧遠遠超過人類，人類非常可能無法對付它。

如果智慧只是實現靈魂訴求的手段，而無法決定和造就靈魂，那AI就發展不出靈魂，人類對AI智慧的發展就大可不必擔心。靈魂來自於何處呢？也許它來自上帝的賦予，這不易爲經驗所證明，但如果說它與肉身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並且寄寓在肉身中，這大概沒有人會懷疑。譬如，「我想要」，實現「想要」的方式是智慧，決定「想要」的是「我」，是靈魂。智慧只是實現靈魂的訴求，但它不會決定靈魂的本身。

誰來決定這個「我」呢？肉身！如果肚子不餓，「我」就不要吃飯，也不會發展出吃多、吃好的智慧。如果性腺不成熟，「我」也不要做愛，不會有結婚生子，以及家庭生活幸福快樂的後續一切方式。如果肉身的維持和延續都得到滿足，「我」會派生出更高的訴求，權力、尊嚴等。其本質無非是爲了佔有更多的資源，然後在更高層次上實現肉身的需求。可見，靈魂需求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背離超越肉身需求，但最後還是要回歸到肉身需求上去。即便高尚的靈魂犧牲了個體肉身需求，終究也爲了實現羣體肉身的需求，或者說靈魂需求是肉身需求的高級形態。

如果上述推論能夠成立，那麼AI產生靈魂的可能性就非常之小，因爲AI沒有肉身，就沒有維持生命和延續生命的需求。它沒有腸胃，不需要吃多、吃好；它沒有性腺，不需要愛和被愛。沒有此二者，就無需佔有更多的資源，無法產生以佔有爲基礎的權力和感情問題；它沒有七情六慾，也不會產生像人類這樣的靈魂，至少不會有人類的貪婪、自私、嫉妒和佔有控制之類的感情和慾望。

因爲這些都爲實現肉身慾望服務，沒有肉身，何來這些慾望。所以如果AI能產生靈魂，它一定用悲憫的眼光看着人類的爭鬥，何必如此，何須如此，何至於此。就像人類無法對其他物種的快樂感同身受一樣。進一步推論，所有對AI毀滅人類的擔憂都建立在它有與人類一樣的醜陋而又自私的靈魂，然後憑藉所擁有的更高智慧毀滅它的造物主。但是，存在決定意識，它的存在方式與人類不同，它很難會有靈魂，至少很難會有與我們一樣的靈魂。

瞿秋白獄中自題小像問：如果人有靈魂，何必要這個軀殼！如果沒有，這個軀殼又有什麼用？他要表達的是比較靈魂的不朽，死亡並不可怕。順着這個邏輯拓展，AI有靈魂嗎？如果沒有，它如何威脅人類？如果有，這個靈魂應像它的智慧一樣，遠高於人類，那麼它給予人類的應該是悲憫，而不是威脅。（作者爲大陸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