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世界盡頭過春節
沒有七天長假,沒有親人團聚。冰天雪地中,在南半球最高緯度的他們度過了一個特別的春節。
年味常常是從喜慶的中國紅開始。
當地時間1月27號一早(北京時間1月28日凌晨),南極阿蒙森海域颳起了7到8級大風、伴有3、4米高的涌浪,陰沉飄雪的天氣格外寒冷。“雪龍”號科考船仍繼續向西環南極航行,趕往下一個考察區域——羅斯海。
“目前船上92名科考隊員和船員正搭乘雪龍船行駛在距離祖國一萬七千公里的地方,從地理上講,我們是最遠離祖國的一支考察隊。”領隊孫波說。
艙外風雪交加,船艙內歡慶迎春。春節到了,科考隊員們一大早就開始忙活着貼對聯、粘福字、掛燈籠,用“中國元素”裝點着生活了80多天的“雪龍”號。
從1994年“雪龍”號首航南極算起,這是水手長唐飛翔第18次在南極過年。身材不高、微微發福的他總是笑呵呵的。“今年船上年輕人多、有活力,在船上過年也很開心,”唐飛翔說。每逢在外過年他都會給家裡打電話報個平安。與平時一樣,除夕當天他例行到甲板和貨倉檢查,保證風浪裡移動物件都綁紮牢固。
雖然條件有限,但爲了讓科考隊員吃上年夜飯,大廚們使出看家本事。紅燒肉、糖醋排骨、炸魚……令很多初次在外過年的年輕隊員感動不已。
高緯度航行信號不暢,船上沒有電視也沒有網絡。不過“老南極人”都知道,除夕晚上不會冷清,過年最值得期待的“雪龍春晚”七點半如期上演。
此時在七層駕駛臺上,擔任二副的上海海事大學老師羅捷正持望遠鏡觀察冰情。她是首次來南極,也是第一次在船上過年,恰好要在除夕20點至24點值班。
極晝的南極,新年的太陽在夜裡十一點多就升起。羅捷說,除夕在駕駛臺體會了不一樣的辭舊迎新,“希望在接下來的航程中收穫更多不一樣的風景。”
內陸冰蓋上的除夕夜,“奢侈”絕無僅有。
這一天,崑崙站的小夥子們可以睡個懶覺,用熱水洗臉或擦身、刮鬍子,說不定還能理髮。這些簡單的事是他們“奢侈”的期待。
南極內陸極寒低氧,被稱爲“生命禁區”。從2016年12月15日出發算起,第33次南極科考隊崑崙站隊25名隊員已在冰蓋上跋涉43天。這期間,他們克服暴風雪、白化天、冰裂隙,抵達崑崙站所在的南極冰蓋最高區域冰穹A後,完成全部科考任務,目前正在返回中山站途中。
崑崙站隊隊長魏福海在銥星電話裡說:“趕在除夕前到達3000米以下,弟兄們累壞了,讓他們好好過個 奢侈 年。”
我們或許認爲冰蓋上最不缺的就是水,因爲融雪可作爲水源。但其實,室外零下40 低溫下,顆粒狀的雪即便取回屋也很難融化。住艙裡有個半米多高的不鏽鋼融化壺,把取回的雪放進去後,直接通電加熱無濟於事,必須先倒入一杯“水引子”,通電讓水先熱起來再慢慢化雪。想要化開這一桶冰雪需要4、5個小時。
平時爭分奪秒趕路或是考察,無法保證及時取雪、融水,只有廚師負責融化足夠餐食的水量。除夕這天紮營休整,大家輪流融化雪水,終於可以燒些熱水洗洗擦擦。
而內陸冰蓋上的年夜飯,是一頓豐盛的航空餐。
受限於內陸條件,出發前他們要將未來60天的餐食原料準備好,壓縮、耐放的航空餐成了最好選擇。零下幾十攝氏度的冰蓋如同天然大冰箱,但難的是把餐食從“深凍”狀態下解凍再加熱復原。通常要先將原料放到鍋裡蒸,慢慢解凍後再翻炒烹飪。餐食色澤、口感不能奢望,保證味道已屬難得。
艙外,地吹雪伴着狂風;艙內,25人圍坐在6米見方的空間裡。忙碌一天的廚師端上熱氣騰騰的年夜飯,隊長會允許拿出爲數不多的酒水和飲料。把酒吟詩,一瞬間熱淚兩行。
除夕夜,風一更雪一更,直到天明。
次日,一切恢復如初:“雪龍”號全速駛向羅斯海考察作業站點;崑崙站隊拔營趕路跋涉於冰蓋;中山站照常開展科研;長城站考察隊員按計劃翻越山嶺取樣……忙碌依然是科考的常態。儘管忙碌,一切卻已是嶄新的開始。
(原標題:他們在世界盡頭過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