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駿／「中華民國史」對臺灣的「民主」絕對重要
文化大學3月8日主辦了「川普上臺後的亞太局勢與美中臺關係研討會」，亞太和平基金會執行長陳忠信在會上指出，臺灣2千3百萬人，包含民進黨，都對中國有善意，民進黨從未排斥和中共溝通，只因內外在因素而造成些困難，但核心是要搞清楚「我是誰？」，「中華民國是誰？」。陳又表示，「兩岸是不同路線之爭，也是法統之爭。」
陳的說法顯然存在邏輯失調的嫌疑。如果兩岸是路線與法統之爭，那麼，該先問清楚的是「兩岸是什麼？」再問，相爭的各是什麼路線？什麼法統？纔會輪到問「中華民國是誰？」而且也應該同時要問「中華人民共和國是誰？」才能體現存在兩個主體之間的「路線之爭，也是法統之爭」吧？除此之外，爲了臺灣2千3百萬人的前途，還應追問「中華民國應該或能夠扮演什麼角色？對兩岸應發揮什麼功能？」再進一步追問「兩岸之間應該如何『在事實基本面的基礎之上』發展轉化纔會對臺灣人民最實質有利？」最後再問「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最終都該怎麼辦？」這樣的問法對臺灣纔有未來性，也纔有意義。
沒頭沒腦地直接問「中華民國是誰？」似乎問題蝟集於此，中華民國是個大問題，根本是個惱人又多餘的絆腳石。那麼，一旦進入這種思想誤區，臺灣還能有什麼前途？自己的問法讓自己必然落居投降待宰的下風，實在有欠高明。
中華民國史是臺灣方面的重大資產
事實上，蔣介石生前就已清楚表達過，我們與中共的鬥爭「是人民生活方式的鬥爭」，以軍人出身的背景卻能說出「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論斷，蔣經國繼續秉承「臺海兩岸的競爭是生活方式之爭」的論斷，繼之以「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無論成果如何，都是努力嘗試在這條線上持續推進，盡力保住臺灣的生活方式與持續發展的潛力。
返諸歷史事實，根據事實檢驗，這個論斷正確無誤，連資深民進黨人都不得不在2017年的今天予以事實上的肯定，歷史真是戲謔的高手。看起來，兩蔣在大方向上抓得正確，也因此不可能那麼不正義吧？只是物換星移，時移勢變，恐怕兩岸之爭對臺灣而言已經悄悄地從「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推進到了「零分軍事，十分政治」的時代了。也就是說，人民生活方式的競爭的內涵更重，而此類競爭中最需要且最終最能站得住的是以思想、觀念、制度爲核心的軟實力。
既然是人民生活方式的競爭，而生活方式是長期積累的結果，就是歷史發展過程點點滴滴積累的總和。臺灣今天與大陸之間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民主」，這是盡人皆知之事，連大陸都不能否認，表面上民主是一套政治制度，實質上是社會全面的生活方式。
根據歷史事實，沒有1947年實施的〈中華民國憲法〉，臺灣的地方自治的發展也找不到穩固的基礎與根柢，再向前追問，如果當時不是蔣介石萬分堅持，在共產黨聯合所謂民主人士鋪天蓋地反對〈中華民國憲法〉的歷史情境中，這部憲法如何可能誕生？中華民國作爲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中華民國憲法〉作爲共和國體制的憲法，是抗戰勝利之後應有之義，其實是民國史在大陸階段自辛亥革命、繼北伐、黃金十年與抗日戰爭一路以來最重要的結晶與總結，迄今仍爲中華民族史上的第一與唯一，無庸置疑。從此事實角度而言，臺灣今日其實手握中華民族史上第一與唯一的偉大歷史資產，不知有多少人能平心認知到此事實？
民主實踐是兩岸人民生活方式競爭的神器
或許有人會譏笑臺灣的民主素質差勁，政治上充滿光怪陸離的表演與欺騙，這種民主不要也罷，還是專制好，有效能。真是這樣嗎？先說說專制吧，人類自古迄今沒有一個專制不倒的江山，倒後必亂，誰都不能例外。英國知名學者Lord Acton的知名論斷「絕對的權力常傾向絕對地腐化」，迄今也沒有被打破。沒有一個專制的政權不會腐敗滔天的，沒有一個腐敗滔天的政權可以真有效能的，更不可能長治久安的，若不改弦更張，總有走到臨界點的一天。
人類也許沒有辦法根絕貪腐，但是可以大幅度降低貪腐程度，那就得依靠自由、民主、法治，集衆人之力的持續監督，而非寄望「關鍵少數」的一時自愛，看看西歐與北歐即知此非虛言。再看看西方民主先進國家發展民主的歷程，羅馬不是一日造成的，都是在不斷地改進不良民主之後才能一步步發展到先進水平的，在此進程中國家日漸繁榮壯大，社會日趨強韌安定，而且壯大與安定的成果超乎預期，看看美、英、法與德等國的歷史，再清楚不過了。同時，對照中國歷史上的朝代，有哪一個不是幾代甚至不需幾代就開始凋零衰落，以亂終亡朝的？
▲臺灣珍惜中華民國史，才能獲得真正的軟實力。（圖／記者黃克翔攝）
看過一些西方民主先進國家的歷史，令人更確信，許多人吶喊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必然要植根在民主實踐的基礎上才能真正落實達成。臺灣在這條路上已經走了70多年，固然還很落伍，但遠遠領先大陸，則是不爭的事實。這份民主「實踐經驗」是寶貴無價的資產，不是任何飛機導彈或其它高科技可以一年半載乃至10年8年就能追趕上的。不親身力行實踐，永遠沒有！臺灣這方面的領先正是從中華民國曆史中發展成長出來的，也正是日後真正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所必不可少的基礎，證諸人類歷史的鐵證如山，不容否認。
因此，中共也許因武力、經濟力與國際政治力的強大看輕臺灣，但卻無法看輕已經鐵板一塊存在那裡、誰也改變不了的「中華民國史」，進一步說，也因此無法輕忽臺灣的存在對中華民族未來發展的重要性，對待臺灣的生活方式也不能造次胡來。換言之，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今日的臺灣在兩岸的對峙之中事實上受到中華民國史保護之處甚多。
以臺灣之弱小是無法改變大陸的，但是臺灣在民主進程上若能不斷地提升自身的素質，必能引動大陸的人心，催化中共自己改變自己，走上學習民主之路，這才能徹底解決臺灣外部威脅的問題。
臺灣珍惜中華民國史才能獲得真正的軟實力
大陸幾十年「輿論一律」地以「袖手旁觀，等待勝利，保存實力，準備內戰」誣衊抹黑蔣介石不抗日，(《毛澤東選集第四卷》，1966年版：1070)又以抗戰勝利的果實比作桃子，說什麼「現在他要下山了，下山來搶奪抗戰勝利的果實了。……蔣介石蹲在山上一擔水也不挑，現在他卻把手伸得老長老長地要摘桃子。」(《毛澤東選集第四卷》，1966年版：1070、1074-1075)把蔣介石既描寫成不抗日的投降派，又形容成搶奪抗戰勝利果實的搶桃派。
然而，紙包不住火，10幾20多年來，越來越多大陸知名紅專學者看到歷史證據，內心的基本認知被深深觸動，根據歷史證據寫出了高度肯定蔣介石抗日的文章，大陸官方也不得不在10多年前便開始逐步對蔣介石重新評價，給予一定的肯定，雖然尚未完全達到歷史證據該有的水平，但令中共180度大調頭已經很不容易了，足證真歷史的力道於一斑，也說明了臺灣在這條路上具有強大的潛力與廣闊的空間。
是故，臺灣不能搞假歷史，而且應擁抱真正的中華民國史纔是符合自己最高的戰略利益的。如果不擁抱真歷史，假與假之間是無道理可言的，最終只能唯力是視，採用叢林法則，以臺灣之弱小，大陸之強大，臺灣若是也玩假歷史，小假是鬥不過大假的。若是擁抱真正的中華民國史，以真對假，必得歷史向量力之助，歷史向量力大不可言，臺灣將成屹立不倒的釘子戶，讓不斷槌打在身上的大假棒一次又一次地脫片碎解，必須改弦易轍，面對真實。這絕非虛言，看看歷史，一目瞭然。
2015年9月3日大陸特別舉辦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週年的閱兵之後，內外針對此事的形勢逼得王岐山在接見非洲外賓時突兀地提到：「中國共產黨的合法性源自於歷史，是人心向背決定的，是人民的選擇。」可見歷史的震撼力在中共領導層的作用之大。
善用歷史資產者勝
兩岸之間生活方式的爭執不可能永遠如此僵局對峙，根據幾十年來的事態發展與中國歷史上的案例來看，總有一天要達到解決的臨界點，處理的方法不外乎政治談判與武力衝突二者擇一，如果臺灣願意真正談判，大陸似乎就沒有動武的正當理由。因此，臺灣方面應力爭政治談判的機會。
臺灣上下若是珍惜真實的中華民國史，對過去「真正」走錯的路有深刻批判性且建設性的反思與總結，必能將走對的部份更加發揚光大，也必能爲臺灣在兩岸關係乃至國際舞臺上增添難以估計的軟實力，這種軟實力正是臺灣今天最急需也最欠缺的，更是臺灣在日後的兩岸政治談判中的戰略級神兵利器。
胡耀邦曾經說過：「歷史是混不過去的。」這是針對他黨內同志有感而發的，也可啓發我們。歷史已經發生而客觀存在那裡，誰都改變不了，拿不走的，善用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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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駿，獨立評論人，政大國發所博士，更多作者文章在《朱駿評論》 ，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