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柯淑勤長照植物人父「灌破10支鼻胃管」 躲樓梯間痛哭：我假裝很堅強
51歲柯淑勤入行29年，首度以《陽光普照》角逐金馬影后，她詮釋了一個家逢鉅變的母親，千瘡百孔裡填滿了悲與痛，以看似完整的皮相撐起支離破碎的家庭。真實人生中她是堅毅的單親媽媽，2008年結束17年婚姻，一肩扛起製作人前夫杜志修千萬債務、扶養一對兒女。對她來說，人生最大的課題其實是長照植物人父親3年，此後百毒不侵。
▲柯淑勤不拍戲想當清潔員，「我喜歡打掃洗廁所舖牀」。（圖／記者李毓康攝）
柯淑勤是家中老三，上有兩個姊姊，下有一個弟弟，弟弟當兵時父親倒下了，一家娘子軍慌了手腳，柯淑勤一人當起支柱，「一個植物人躺3年你要怎麼面對？從加護病房到普通病房，你要自己抽痰灌鼻胃管，我灌破10支鼻胃管，那時候不是塑膠是玻璃，你灌不對了它就爆掉，清他的褥瘡怎麼讓他舒服，拿抽痰機抽他裡面的痰讓他不會痛，我都不會，可是誰幫他弄？你們都怕那誰弄？我只能假裝我很厲害。」
▲柯淑勤演藝貴人是陳淑芳，「她教了我所謂的倫理」。（圖／記者李毓康攝）
生理的疲勞不說，心理的煎熬是更大的課題，柯淑勤說：「加護病房的親屬不能走，要24小時候命，在加護病房家屬休息室等，一喊到名字你就得起來，進去籤死亡同意書、開刀同意書，那個都是一種......非常大的課程，氣切同意書我姊姊不敢籤，媽媽不知道該怎麼辦，總要有人跳出來吧，我就假裝我很厲害、我很堅強、我都可以，我就簽了。」
這過程可有偶爾脆弱的時候？柯淑勤說：「你沒有辦法脆弱，只能躲到普通病房旁邊的樓梯哭，你不能啊，這所有一切你不能曝露在外面，讓他們知道你沒有這麼厲害，我如果在他們面前崩潰，他們沒有一個支柱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母親那一次看了以爲我什麼都會，導致她任何事情都希望我參與，窩在她旁邊。」
▲導演鍾孟宏拍片隨性，柯淑勤稱最困難的是「這個Moment他想要他就拍」。（圖／記者李毓康攝）
在今年6月，柯淑勤一路陪着賀一航遺孀Judy打理後事，一早親自載Judy到靈堂陪伴一整天，晚上步出靈堂也站在Judy身旁，幫她和媒體交涉，接着把Judy接回自己家照顧。爲人子、爲人母、爲人友，柯淑勤似乎當慣了「主心骨」，她淡淡地說：「沒有事情可以被克服，事情一件一件接着來，構成了生命的厚度，我現在學會事情來了不是一定要解決，就面對，來吧，看你能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