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哥們”直播帶貨“翻車”不斷，加碼內審或成關鍵舉措
近日，瘋狂小楊哥旗下三隻羊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因其帶貨的"香港美誠月餅"，身陷輿論漩渦。26日晚間，合肥市聯合調查組就三隻羊直播帶貨相關問題發佈情況通報。
通報顯示，合肥三隻羊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帶貨"香港美誠月餅""澳洲谷飼牛肉卷"，構成虛假商業宣傳。依據《行政處罰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相關規定，擬決定對三隻羊公司沒收違法所得、罰款共計6894.91萬元。同時，抖音電商安全中心也宣佈，自9月21日起平臺已對"三隻羊"旗下賬號進行停播處理，後續將敦促整改、妥善解決售後賠付事宜。
直播帶貨的選品問題，不僅是頭部網紅帶貨的核心關鍵，也一直是社會輿論熱議的焦點。近一年來多個頭部主播因選品問題出現"翻車"事故，而其中的選品貪腐問題，也令人深思。
直播帶貨"翻車"不斷，禮品購置或成"重災區"
開年以來，頭部MCN的選品問題頻發，以下爲筆者按時間順序整理的各知名帶貨博主/公司2024年負面影響巨大的貨品"翻車"事件一覽：
2月18日，打假人王海於微博發文稱，東方甄選銷售的自營厄瓜多爾南美白蝦隱瞞添加並超量使用了蝦藥（防腐劑、漂白劑）焦亞硫酸鈉。2023年"315"期間，東方甄選就曾因虛假宣傳野生大蝦遭到舉報。
2月26日，海關總署發佈公告稱，美國飲料生產企業JERRY&SONS PHARMACEUTICAL INC在申請註冊時提供了虛假材料，且未發現報關記錄。目前，海關總署已取消該企業在華註冊資格，並提醒消費者停止使用相關產品，與原獲取渠道聯繫退貨事宜，公告中專門點出"天萁西梅汁TiQ Prune Juice"。但早在2023年1月，東方甄選即開始爲天萁西梅汁帶貨。
3月16日，打假人王海於微博發文表示，"小楊哥與東方甄選都銷售過槽頭肉扣肉，直播間應退一賠十"。原因爲前一天的315晚會上披露了安徽阜陽市3家預製菜企業使用未經嚴格處理的槽頭肉（俗稱"淋巴肉"）製作梅菜扣肉預製菜，而"東方甄選"和"瘋狂小楊哥"直播間都銷售過這款產品。
7月12日，抖音頭部美妝博主駱王宇表示其個人將和合作機構共同爲在其賬號購買了"CSS油橄欖精華"的用戶退款，涉及金額達1.5億元。另外，駱王宇透露由於涉及金額巨大，品牌方不願退款，且認爲退款理由不充分。今年2月底，測評博主"大虎課代表"稱其向第三方實驗室送檢了CSS希妍萃油橄欖精華，檢測結果爲"未檢出"橄欖苦苷和羥基酪醇，在美妝圈引發巨大反響。
9月9日，打假人王海發佈視頻指出，根據武漢青山區市場監督管理局2024年7月16日發佈的《行政處罰決定書》，瘋狂小楊哥帶貨的"鮮多裕"牛肉卷89.9元四斤裝，並非原切牛肉，"鮮多裕"公司因虛假宣傳被市場監督部門罰款50萬元。
9月11日，交個朋友直播間發佈聲明表示，直播間所銷售的"芬迪卡薩FENDI CASA月餅伴手禮"與奢侈品品牌"FENDI"（包括FENDI CASA系列）並無實際關聯。公司進行調查後，停止了相關商品的銷售並對所有購買用戶先行賠付，退一賠三。
9月14日，博主"科技新一"於微博發文表示，在瘋狂小楊哥直播間購買的15盒月餅客服不予退貨。隨後該話題衝至熱搜第一，"香港美誠月餅究竟產自哪裡"引發全網熱議。在直播間小楊哥表示該款月餅是香港高端品牌，但據公開信息顯示，該月餅實際運營方爲廣州市美誠食品有限公司，公司雖在香港註冊，但多家代理商表示該公司在香港無門店，實際產地是廣州和佛山。這也是近期"三隻羊輿論風暴"的導火索之一。
9月19日，有網友在視頻平臺發佈一則7分鐘長視頻，標題爲《國慶錯峰出行，沒想旅行社套路不斷，當天入住都成難題》。具體情況爲其在抖音賬號"劉畊宏-我們eye旅行"直播間報名的旅行團實際住宿條件和宣傳不符。該網友表示其在直播間購買的旅行產品，圖片宣傳中寫的是入住希爾頓旗下酒店，但在目的地卻被安排入住維也納旗下酒店。
9月23日，打假博主"大娃"和"賞金獵人灰燼"爆料稱，東北雨姐直播間中賣的紅薯粉條主要成分實則爲木薯。二人於9月20日到遼寧本溪雨姐家上門維權時遭毆打。事發後，雙方在派出所已達成和解並互相道歉。、
從時間線上看，9月是當之無愧的"翻車"重災區。這或許與國慶將至，消費者多在積極置辦各項禮品有一定聯繫。
如何減少選品環節出現問題？加碼內審外審最爲關鍵
從2024各家大主播、大公司"翻車"的典型案例來看，我們不難發現，無論是草根起家的小楊哥、東北雨姐等，還是倚靠"詩和遠方"起家的東方甄選，或許創始人的起點有高有低，但做到一定規模，產品上的問題一定會"雖遲但到"。這就涉及到一個直播帶貨產業根本的問題：選品團隊的搭建與企業調性無關，迴歸到生意的本質，做到一定規模大家並無差別。
齊魯壹點發布的一篇名爲《頭部主播帶貨商品頻頻翻車，打假人稱送檢商品大多有問題》的文章指出，"頭部主播作爲一衆主播中的佼佼者，其合作的供應商以及面對的供應鏈都是較爲大型的，他們也有能力選擇僱傭更完善的選品和質量審覈團隊，但仍然出現各種翻車事件，說明頭部主播對自身及其團隊的約束還遠遠不夠，背後的團隊應當承擔好消費者最爲關注的商品選擇和質量審覈的責任。"
選品這一崗位的職能，本質上與各行各業存在多年的"採購"崗位有大同小異之處。大企業採購崗位的內審外審制度多年下來早已基本完善，貪腐問題依舊屢禁不止。更不要說這才火起來數年的直播帶貨行業。
簡單來說，直播帶貨公司中的選品崗位，其收入的主要構成部分爲基本工資和業績提成。
其一，選品員工的基本工資根據個人的資歷、工作能力、經驗和行業背景等綜合因素決定；其二，選品員工還可根據其負責的產品類別、銷售額，和客戶評價等因素獲得業績提成，提成比例通常與產品的毛利潤或淨利潤成正比。第一點要按照公司制度來，可以說是非常透明。但第二點，裡面的門道無疑數不勝數。
結合各類公開信息，我們可將第二條細化，例如可分爲相對基礎且簡單的三項：一是佣金（提成）收入，負責選品的員工爲公司篩選出產品，促成交易後或可獲得一定比例的佣金（提成）；二是負責選品的員工往往可獲得各類貨品商家的關注，進而形成長期合作關係；三是負責選品的員工可將個人經驗和技巧整理成培訓課程包，以知識付費的形式實現變現。由此不難看出，第一項與第二項中可供員工操作的獲利空間相當之大。
今年3月14日，消費者網、北京陽光消費大數據研究院、北京工商大學新商業經濟研究院、中新經緯研究院等機構聯合發佈《直播帶貨消費維權輿情分析報告(2023)》。報告指出，在對2023年直播帶貨消費維權輿情數據彙總分析後可以發現，在報告研究的17位主播直播帶貨消費維權輿情數據中，涉及李佳琦的維權輿情最多，佔比高達41.00%；其次是瘋狂小楊哥，佔比31.30%；二位頭部主播的維權輿情佔比，任一都遠超後面3-17名主播的總和。
報告中稱，作爲一種新型互聯網消費模式，直播帶貨具有模式新、主體多、流量大、頻次高、法律關係複雜等特點，部分投機商家和不法分子對監管抱有僥倖心理，不惜通過損害消費者權益的方式來謀取經濟利益。《報告》建議有關部門進一步加大監管力度，引導和督促業內經營者合規經營。一方面要做到包容審慎監管，建立完善相應糾錯容錯機制，爲平臺和主播積極健康發展留出一定空間，另一方面要嚴守法律底線，確保其在規範中發展。
《法制日報》也曾發文章指出，"主播是直播帶貨的核心元素，其利益與帶貨商品的銷量緊密相關。主播帶貨屢屢被曝售假，凸顯了直播帶貨存在主播責任劃分、法律滯後、監管難等系列問題。建議將頭部主播作爲監管重點對象，建立更爲嚴格的處罰機制，通過引入第三方質量評估機構，對頭部主播帶貨的產品進行事前篩查；完善主播、平臺、商家等各方的法律責任和義務，給帶貨主播套牢法律責任‘緊箍咒’。"
總而言之，直播帶貨"翻車"問題頻發，根源在於選品問題，因爲選品是最易出現利益輸送的一環。在排除企業高層惡意銷售牟利的情況下，選品環節必須要嚴格把控。雖然該環節可能存在貪腐問題，無論如何收緊大概率總有空子可鑽，但這並非各家直播帶貨公司不作爲的理由。
只要不斷加碼內審外審，選品環節的貪腐空間必定會越來越小，消費者的權益遭到侵害的可能性也會越來越小。短期來看，加碼審查所帶來的成本可能會影響企業的經營利潤，但長期來看，卻是一家帶貨公司能夠正本清源的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