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中醫當自強（吳子規）
中醫的療效與普及已遠不能與西醫論劍華山。箇中原委很多，筆者認爲其中重要方面是基於對中醫理論和方法不科學的否定與科學的肯定，所以中醫要發揚光大，就當挖掘傳統理論，找回固有的方法，而不是從別的理論中尋找支撐。
對中醫的質疑和否定由來已久，有位文化名人說，中醫給他父親開的藥引子是原配蟋蟀一對。另有說，孩子的兔脣是孕婦吃了兔子肉，核桃補腦是它的內在形狀像腦。如此舉例，對中醫的質疑焉能不甚囂塵上。負面影響最大的還數中醫醫生坐堂時用聽診器越來越超過望聞問切，開出檢查化驗單一摞一摞的，越來越能PK西醫，這就更坐實了對中醫的質疑。既然中醫都用西醫的方法，那何需中醫？也有人從維護中醫出發，用科學方法證明經絡的存在，中醫理論和方法的科學性。
筆者認爲，中醫確實有不科學之嫌，但爲什麼一定要科學呢？科學只是解釋和改變這個世界的一種方法，但不是唯一的，中醫爲什麼不可脫離科學而獨立存在呢？用不科學來否定或者贊同中醫，就像用不科學否定或肯定宗教一樣，本身就不科學。所以檢驗中醫的合理性不是它是否科學，而是它是否有效。因爲用辯駁任何一方的觀點證明對方的對錯既不合理也不公正，而應該要用第三方的觀點。不信，請想象我說你錯你就錯，或者你說我對我就對的荒誕和可怕吧。所以對中醫的認知，不能是用西醫的方法證明中醫的科學，而是用中醫的有效來證明它應該發揚光大。
20多年前的一個黃梅季，我手掌中出現一個很小的水泡，逐漸變多，很快蔓延到整個手掌，我去著名的皮膚科醫院就診。醫生讓我做了很多檢查，結論是溼疹，真菌感染，然後開了很多塗抹搓的藥。我嚴格遵守醫囑，不僅無效，而且越來越嚴重。騎自行車一握車閘，手掌裂開，血淋噠滴，那時我最怕與人握手，既怕嚇壞人家，更是自慚形穢。
後來學生給我吃減肥藥，意外發現水泡收幹，隱沒，儘管很快又捲土重來。我想這個減肥茶裡有清涼解毒的成分，說明我體內有什麼溼熱，於是我就煮綠豆、百合、米仁和蓮心吃，果然手上的水泡收幹消失。幾個黃梅季後完全斷根。列位看官，千萬不要以爲我是綠豆治百病的張悟本的信徒，我在這般治病時，張還不知在哪裡呢。後來我兒子背上也發了老大一塊溼疹，加拿大醫生給他開了好多藥也無效，我讓他吃綠豆，也完全恢復正常。
西醫說，這水泡是真菌感染，所以用藥物殺掉真菌。這是描述3-4維中的對象，並將其變得可感知，可觸摸，可理解。中醫說是體內有溼熱，綠豆百合等祛溼祛熱，這就玄而又玄，誰說得清溼、熱和綠豆的作用機制，它們完全不在人類的認知系統中。就像2維中螞蟻無法理解3維的地球是圓的一樣，我們也難以理解或許是來自高維度的中醫邏輯在低維度表達，但卻很能理解相同維度中，西方傳統醫學放血、催吐、灌腸的荒謬。也許按照西醫說法，我的綠豆療效只是個人感受，不具有普遍意義。此話固然有理，但人體各殊，此人的仙丹很可能是彼人的毒藥，所以不必奢求普遍意義。
西醫也許還會認爲，我的有效未經過雙盲試驗，所以非常可能是心理暗示的作用，而未必是綠豆的功效。但心理暗示很有難屢試不爽的表現，它不能解釋我療效的多次與可重複。儘管，我這裡對中醫的維護都貌似有理，但是它們都屬用科學方法證明在科學之外的中醫的合理性，即便正確，我的方法仍很可疑。尼采說，上帝死了。我的揣測是，上帝死在人們試圖用科學來證明他的存在之時。因爲不信纔要證明，信就無需證明。而證明則是用科學的話語系統把宗教解讀得的科學起來，跨系統的證明本身就是對被證明對象的冒犯和褻瀆，所以上帝死了。
順着這個邏輯，將中醫放入科學的話語系統中的肯定或否定都會阻礙中醫的發揚光大，中醫就是隻有少數稟賦特異的人才能理解、體悟和挖掘的，它不服從低維度的邏輯。回到望聞問切中去，用療效來證明潛力，這纔是中醫當自強的含義所在。
（作者爲大陸學者）